辛励扶额,故意板着一张俊脸道:“朕没空。”对于这个同胞幼弟,他总是多了几分宽容与宠溺,见小十六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失望,他不禁软了软语气说道,“这世上哪里的牡丹花能比得上天家的牡丹好看,临芳殿里姚黄魏紫争奇斗艳还不够你玩赏的?”
小十六今年只有十三岁,正是围在长辈身边撒娇耍赖的年纪,只是他的亲生父母早在巫蛊之祸中被牵连致死,他尚在襁褓中就成了没有阿爹阿娘疼的孩子,雏鸟情结作祟,他总爱缠着同胞哥哥,纵然哥哥已贵为九五之尊。
当然,他心中还有自己的小秘密,九哥自从凉州回来后,看所有的东西都只有黑白灰三色,其余任何色彩都不能辨别出来,只听说是中过奇毒,解完毒后便成了这幅模样。
他听国师说,九哥的眼睛没有任何问题,只是他自己心中失了颜色,眼睛便也看不到了,说的云山雾罩,他也听得似懂非懂,不过后来国师说了人话,说九哥的眼睛需要刺激,兴许哪一天就恢复了。
这也是他缠着九哥去西园玩的缘由,听说西园的牡丹花每年都有新鲜花样,令人目不暇接,哪里是临芳殿所能比拟的,他都不用去临芳殿就能猜出临芳殿五年之后的牡丹是什么样的,毫无新意,他看着都觉得乏味,更不用说九哥了。
小十六游说了半日,见九哥不为所动,他心里暗急道:“家花哪有野花香?!”
“嗯?”辛励放下手中的奏折,面带薄怒道,“辛宏,你从哪里学的这些野调俚语?”
小十六一不做二不休,梗着脖子说道:“跟十二哥学的,你再不搭理我,我还跟他厮混在一起,不学好。”
十二王爷是个混不吝的花花公子,文不成武不就的,因着宗室身份无论如何也有口饭吃,是以也没什么大志向和上进心,其实也好,身为亲王他再努力上进,皇上该不安心了。
只是十二是十二,十六是十六,十二王爷母族单薄,又不曾被人重视过,他只要不太离谱,随便如何。
十六是辛励当皇太弟的标准来培养的,他不上进将来连累的是整个王朝,如今夫子都让这崽子气跑了仨,他不仅不以为耻还反以为荣,辛励能不火大?!
辛励取了书案上的戒尺,拎着这崽子去了偏殿教训。
啪啪啪一顿板子挨下来,小十六眸中泪光闪闪,好不委屈,他是大孩子了,不能哭,可还是止不住的鼻腔泛酸,偏殿里没什么人,他伏在榻上,将脸埋在臂弯,身子一颤一颤的,任谁看了都知道他在哭。
“小小年纪,荒唐浪荡,不求上进,你该不该打?”辛励执着戒尺沉声问道。
小十六噌的一下子从榻上坐起来,臀部刚挨了一顿打,被这么一压,立刻疼的他龇牙咧嘴眉头紧皱,他索性跳下榻来,眼眶红红的说道:“该打,你若真心疼我,不如打死我了事,反正……反正你也不打算要我了,皇嫂嫂被你撵走了,蒋楚二妃也都是摆设,你的病你也从不上心,只一个劲儿的压迫我,你……你既然如此,当初又为何夺位,不如任由我在掖庭被人磋磨死,也好过一瞬天堂,一瞬地狱,你都……你关心我的死活干嘛?!”
辛励怔然,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敏感叛逆的弟弟,沉默良久,他轻咳一声道:“我如何不要你了?你如今一年大似一年,若不成才,我如何对得起阿爹阿娘。”
小十六气呼呼的站在一旁,看着他一向敬重的九哥在奋力掩饰尴尬,不禁开口说道:“我背三篇《论语》之后九哥陪我去西园玩。”
“成交。”辛励收了戒尺,从书房里找了一本装订精良的《论语》递给他。
一个时辰后,兄弟二人出现在了西园里。
西园是前代王爷的园子,前代覆灭之后,被人买了下来,装扮一新,对外开放,每到春天或者逢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