逼仄的空气从天而降,迷雾似的罩在心口,跟黑色的淤泥沉积成一团。
这是霍家处理不体面的“脏事”才有的阵仗。
霍衷德愣了愣,朝老爷子缓慢跪下:“爸,您这是什么意思?”
老爷子坐在红木椅上,居高临下看着他,杵着拐杖的手开始颤抖:
“这么多年,我相信,你明争暗斗,一直想要我的位子。我也相信,你担心小烟势力太大,给她的公司暗中使绊子。我更相信,霍烟前面三个太太,她们的死跟你和温霞脱不了关系。但是,阿生是你的亲兄长,他怎么死的,我要听你亲口说。”
阴暗的光线里,头皮似压着一口水井,越想伸直脖子,就往井水里沉得越深,无法呼吸。
霍衷德跪着伏在地上,身体的体积骤然缩减大半,看似走投无路,只能坦白:
“当时我去泰国,的确是有一件不能被爸你知道的事。但,我真的没杀二哥。我是去,去”
“说。”老爷子岿然不动。
“当时我,我我其实去见了蒋丹。”
“蒋丹?”老爷子瞳孔骤缩。
“是。”霍衷德有了哭腔,“她是二哥名义上的妻子,但,但大家都知道,二哥喜欢哪个俄罗斯女人,蒋丹从结婚以来一直就在守活寡。是,我是乱.伦,我是不要脸。但是爸,我是真的喜欢她,所以这么多年,才一直都没有娶妻生子我是怕您知道之后,容不下我,也容不下她,所以才一直都不敢说的啊爸”
中年男人悲恸地伏在地板上痛哭,日光斜斜地从西边照到那片徽式建筑的古宅,阳光直冲窗户,光线却被挡死。茧房内里住着一群自以为是的顽固,自以为看清局势,却永远摸不到真相——
那日的最后,霍衷德遭了一顿毒打。
原因很简单,蒋丹承认当年跟霍衷德相会泰国偷情。霍衷德被打断1根肋骨,而蒋丹便似人间蒸发了一般,再未出现在霍家,也再未出现在其他任一场合。
“三哥,现在局势对我们很不利。”出院那天,是陈六开车来接的。“外面传得越来越过分,说霍家死的人都是你下的手。公司的业绩比上个月降了70%。我打听了一下,下个月的董事会,老爷子好像想把你总经理的职位撤掉。”
霍衷德嘴角的青紫伤口还没痊愈,眼眶一团淤伤,眼中已有杀气:
“当务之急,是把当年的尾巴处理干净,不能让老爷子再怀疑到我头上。”
“说到当年”陈六迟疑了一下,瞄了眼后视镜,忐忑着说,“我表哥提前出狱了。”
霍衷德愣了一下,“陈峰?”
“嗯。他在监狱里表现好,提前放出来了。昨天晚上他来找我,说想见见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