膀说,月亮看着呢。潘逸年说,看不懂。玉宝狠掐其腰肉一记,身体也软了。

没过两天,张维民送来一只麻袋,玉宝说,这是啥。张维民说,朋友给潘总的年货。玉宝开心说,谢谢。吴妈抱着星星过来。张维民凑近逗弄,星星抓住手指狠咬,吴妈说,唉哟,再咬打嘴巴。星星偏咬。吴妈说,要长牙齿了。张维民觉着有趣,笑说,阿嫂,我也要当爸爸了。玉宝怔住说,几个月了。张维民说,三个月,我名字也想好了。小囝叫张文龙,小囡叫张凤临。玉宝低头说,动作快的。拿起剪刀,用力剪开袋口,一只肥鸭子掉出来,玉宝猝不及防,唬了一跳。

逸青提早休假,单位发的年货,米面油点心侪有,潘家妈再加一块酱油肉,一只鸡,让玉宝送娘家,逸青说,我正好要往同福里练歌,我带过去。玉宝说,有信心吧。逸青说,绝对有。潘家妈说,吹牛逼有一套。逸青皱眉说,姆妈老是拖我后腿。潘家妈笑,玉宝也笑说,我相信逸青,一定可以的。

灶披间每到临近过年,梁上吊满一串串,咸肉、酱油肉,风鸡风鸭,香肠,鳗鲞,人从底下走,鼻息里侪是腌香的味道。

玉宝照旧给吴妈打下手,吴妈说,早上,不晓哪里跑来一只猫,嘴巴叼一截香肠,逃得飞快,我没追上,那检查检查,有丢嘛。各家开始点数查。庄阿姨一拍大腿说,我家的。李阿叔借了只磨子,手里磨水磨粉,扯嗓门说,吊的太低哩,要么吊高,要么寻个竹篮头,把腌货摆进去,盖上盖子,随便吊哪里,吊窗台上,也没猫狗来叼。庄阿姨说,早不讲呢,每趟侪这样,事后诸葛亮。李阿叔说,现在亡羊补牢,为时不晚。姚大嫂说,那只活鸡,是啥人家的。庄阿姨说,也是我家的。姚大嫂说,要当心点,夜里有黄狼出没。庄阿姨说,还好吧,夜里过八点钟,灶披间的门,我就锁上了。

吴妈说,今年猪肉不灵,侪是肥膘壮肉。李阿叔说,有的吃不错了。报纸上讲,今年上海猪肉供应紧张,侪是援助过来的北方大猪。吴妈说,原来如此。李阿叔说,我买的板油比往年好,雪雪白,做猪油汤团,一绝。

逸文下楼来说,阿嫂,需要我帮忙嘛。玉宝说,来帮我绞肉,我手摇的发酸。逸文卷起袖管。庄阿姨在煎蛋饺,随口说,逸文有女朋友嘛。逸文笑笑说,哪能,要帮我介绍。姚大嫂说,好意思讲,我上趟介绍了,侬放人家鸽子。逸文说,年纪太小、不适合我。庄阿姨说,逸文要啥条件的,讲讲看。逸文说,我没要求,有眼缘就可。李阿叔说,没要求就是最高要求,啥叫有眼缘,这就复杂了。众人一起笑。

刘洁不晓啥辰光来的,站在灶台前,一手拿菜刀,专心剁肉。逸文绞完肉馅,看刘洁还在剁,走过去说,我来帮忙。刘洁说,不用。逸文笑说,让我来,我有力气。刘洁突然光火说,我讲了不用。把菜刀往案板重重一拍,转身跑上楼。众人怔住。刘家妈连忙道歉说,又不晓发啥疯,这狗脾气,逸文,千万不要往心底去。逸文摇头笑说,没关系。玉宝说,过来剥蒜。庄阿姨笑说,女大不中留,留来留去留成仇,寻个婆家嫁出去就好了。刘家妈发愁说,我做梦也想啊,可啥人愿意娶残疾人。庄阿姨说,不要急,过年我走亲眷,帮侬多留心。刘家妈说,谢谢,谢谢。姚大嫂笑说,介绍成功了,刘家妈可要送十八只蹄膀。刘家妈说,肯定的。

卡西欧杯大奖赛,在大年三十夜里决赛。潘家年夜饭、难得中晌吃,一桌菜照旧满满当当,不比往年忒般。潘逸年开红酒,潘家妈抱着月亮,瞟了几次逸武房间,欲言又止,玉宝说,逸文,去叫逸武一家坐过来。虽然平时分开过,但逢年过节,还是坐一道吃吧。

潘家妈眼眶发红,潘逸年没响,逸文说,好。起身去叩门,逸青则搬来三只椅子。很快,娟娟先跑过来,一屁股坐潘家妈旁边,潘家妈说,汰过手嘛,要讲卫生。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