桐孩子心性,随口提点了一句。
话音方落,云葳目不斜视地自长主府出来,径直上了马车。
翌日,她下定决心,应了文昭的征召,放弃了为云家与宁烁守孝,毅然归朝。
大清早的,秋阳明媚,湛蓝的天际高远。
文昭立在回廊下,瞧见云葳褪下素衣,复又一身紫锦圆袍,意气风发地迈上宣和殿的石阶,她的眼底涔了十成十的欣慰。
“云侯很给朕面子,朕心甚慰。”文昭淡笑着与人寒暄。
“臣参见陛下,陛下圣躬万安。”云葳乖觉俯身,行了个大礼。
“安,云卿快请起。”
文昭亲自近前将人扶起,云葳起身的刹那,文昭贴着她的耳畔飞速揶揄:“演技渐长。”
云葳悄然丢了文昭一记白眼,闷头咬牙挤了句:“谢陛下”。
“随朕来。”文昭迈步直奔书阁,待到随侍合拢了殿门,她坐于御案后,翻找出一份名录,递给云葳,正色道:
“这些人是朕昔日查实的,与云崧过从甚密的官员。朕已命殿前司着手清理,空出的官位要派人补上。门下侍郎,敢不敢做?”
“陛下何意?”云葳看着密密麻麻的名录和罪证,顿觉毛骨悚然。文昭的话,她也未解其意。
“你说朕何意?这官位,你接是不接?”文昭有些没好气,先前聊得好好的,云葳这会儿又给她装傻。
“臣…不敢接。”
云葳实话实说,她一直在文昭身边,做个郎中尚可,门下侍郎太显眼,职责太重,况且她还有念音阁要管,心力会捉襟见肘的。
“不敢?”文昭不屑地讪笑一声,抱臂观瞧着云葳,试图吓唬:“若不接,就把你外放宁州做刺史。”
云葳抿了抿嘴,大眼睛滴溜溜一转:“陛下抬举臣了。要么臣去宁州试试?”
“唰…”
一把毛笔劈头盖脸地朝着云葳呼了过来,吓得小人儿闪身便躲。
“捡回来。”文昭冷声吩咐,凤眸半觑,审视着云葳,威胁道:“你刚复职,此事不会操之过急。给你一个月思量,门下省还是宁州,你给朕掂量清楚。”
“是。”云葳暗骂文昭赶鸭子上架,闷头一根一根把毛笔插回了笔架。
舒澜意方一入内,瞧见云葳的刹那,凤眸中藏了三分意外。
她转眸瞄了眼文昭,只觉这人幽沉的面色上,顶了两枚透着危险的弯刀。
文昭见舒澜意过来,索性转了视线:“澜意,把今日要议事的条陈给朕拿来。昨日不是说有好些文书要你宣发?都交给云葳,让她去做,你伺候笔墨。”
“是。”舒澜意笃信,云葳刚来就和文昭闹了别扭。
素来沉稳,波澜不惊的文昭,却会为了云葳几次三番地失态,舒澜意暗中揣测,这二人有问题。
云葳有怨不敢言,只好吃瘪地抱着一沓子文书往前省去。
二人如此僵持了半个月,一个气定神闲地等着人就范,一个装傻充愣的拖延时间,谁都没再提这事儿,也不失为一种拧巴的默契。
九月下旬,一秋雨卷落叶的黄昏时分,云葳正欲放班,内侍监罗喜满面惊惶地闯进了大殿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