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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曾经以为像楚容那样自私无情的人,至少是理性的。
可后来才发现,自私的人才最不理性。
因为他们会把所有的错都想方设法地推到别人身上,为自己的罪责开脱到了一种几乎匪夷所思、无视逻辑的地步。
当他们出卖别人,伤害别人,他们心里想的会是什么?
都是别人给逼的。
都是他们先卖我。
都是他们在骗人。
都是他们活该。
最后,这些统统都不是我的错,就我一个是无辜的、可怜的、被迫的、被误解的、被伤害的。
我只是个受害者。
他们才是加害者!
这样的一层层心理铺垫下来,也许铺成了一张细细密密的网,足够让聂楚容在两年的艰难囚禁里给自己打造出一点生机,一种向上爬出困局的决心。
可是别人又何辜?被他杀伤的人又何辜?
梁挽低头垂眼,似是因为聂楚容的连番话语,而想到了当初发生的一切,他是想到了当初我身上的那些血溅在他身上的诡异惊恐么,还是想到了林家灭门那晚的冲天火光?
不管他想的是什么,此刻他已定了定神,似乎是甩去了之前的犹疑不决,一抬头,目光便是清明如雪。
“你最了解聂小棠是个什么样的人,他看似激烈决绝,其实心里是最柔软不过的,我年少时分做过那么多混账事儿,他都能原谅我,容我改进,而他昔日也定是十分爱你,才会一直等着你去改变,可你又做了什么?”
聂楚容似没料到这话:“你说什么?”
梁挽冷声如电、凛然似雪:“你派人在一夜之间灭了我林家,在那之前你又这样灭过多少人的门?你派人把我和小棠的义兄给折磨致死,你又这样折磨过多少不服你的英雄好汉?在更久之前,你连他的大姐聂楚惊也一并暗杀了,你又是怎么去杀死你自己的家人的!?
“到了被揭穿了这一切罪孽的时候,你还是不惜一切要在那宴上杀了我,杀了武大夫,甚至你也差点杀了小棠……若不是你做了这桩桩件件,做了这些畜生不如的事儿,他怎下得了狠心去废掉你的手?”
“一切皆你咎由自取,少在这儿颠倒黑白、混淆是非!”
从句句清柔到震耳欲聋,从平淡寻常到了怒恨交加,听得我内心急颤之际又瞬间气势一振,顿觉眼前光明大盛。
我正感慨之际,却忽听见了一点儿异样的细微声响,抬头看去,竟然有另外一个女子趴在不远处的屋顶上,且看见了我,我看着她,她看着我,双双都是一愣。
我从未见过这女子,可看她的容貌清新俏丽,一身黄衣轻染如金粉铺就的雪,和梁挽看上去有些相似,她却好像见过我,高兴地用手势指了指自己,用口形说了点什么……好像是“聂哥”?
我立刻意识到这是谁,惊喜地用口形回复道:
“你是……林娩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