伤害雄虫这种想法从未出现在怀尔德的脑海中。

这与他从小到大的教育相悖,他下意识反驳:“这怎么可以”

阿德利安:“为什么不可以?”

“这种……这种事……”

简直大逆不道。

“你就是因为与众不同,才会深陷泥足的。”一般雌虫早欢天喜地了,才不会恐婚。阿德利安说,“那再大胆一点,又有何妨?”

少年身体前倾,凑近了些,端详亚雌的神情:“觉得我残忍吗?我不觉得。”

“格林……他摧毁你的生活,玩弄你的意志,将你原本一片坦途的光明未来扭曲得不成样子,而原因仅仅是他觉得有趣他做这些事的时候,他放那把火的时候,会觉得自己残忍吗?他将你逼入了绝境。”

“你不是在伤害他,怀尔德先生你只是在自卫而已。”

“你保护自己,拼命反抗时,难道还要担心加害者的未来是否顺遂吗?”

他俯瞰着怀尔德的灵魂,洞悉了这个年轻的雌虫的倔强和反骨。

怀尔德忽然意识到,眼前这个少年,似乎与世界格格不入。他坐在这里,身处于此,灵魂却从不属于这里。

阿德利安是个异类。

和他一样,是个异类。

和他不同的是,阿德利安远比他坚定,冷静,甚至远比他成熟。少年小小的身躯里已经形成了一套完整的体系,逻辑自洽,运转严密,轻易不可撼动。他挺直的单薄背脊里立着一片山峰。

怀尔德还在迷雾里踽踽独行,阿德利安已经建起了自己的国度。

虫族习以为常的事,无论多少虫族觉得这理所应当,阿德利安仍固执地坚守自己的判断。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,那时刚成年不久的小雄虫坐在他面前,轻声细语,条理清晰地要求他,一定要乔纳森受到应有的惩处,因为阿德利安认为强奸应该坐牢。

这是阿德利安的傲慢和冷漠。世界影响不了他。他孤傲又执着。

阿德利安现在也认为,格林该付出代价。

但正所谓不告不理。这份罪行没有犯到他头上,他不是当事人,他没有权利代替怀尔德做决定。

他的手从浓雾外探进来,握住了怀尔德的手。

怀尔德在颤抖。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有多么错愕脆弱。

“……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,”他抿抿唇,声音极低地呢喃他的名字,“……阿德利安?”

“我很清楚。”阿德利安平静道,“因为你是怀尔德先生,我才会跟你说这些。”

“因为我认为怀尔德先生可以理解我。”阿德利安笑了一下,“跟别的雌虫这么说,肯定都会愤懑、不满吧……但怀尔德先生,还把我的手握得好紧。”

……怀尔德微微别开头去,错开了阿德利安的视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