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开灯,一片昏暗的室内映照着满窗夜色。休息间的门缝下,透出一线朦胧暖光。

早上走得太急,忘记关了吧。

他迷迷糊糊地想。

屋子里还黑着,黑得很浓郁,也很短暂,他只是这么想了一想,上下眼皮一合,就像是眨了眨眼睛再一睁眼,晨曦的微光已经泻了进来。

怀尔德恍了一瞬神,这一瞬感觉不比他闭眼的时间长多少。

精神立刻醒悟过来了,从毫无印象的睡眠中,一下子跳回了时刻紧绷的状态,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似的。

清晨六点,怀尔德继续工作。

欠债太多,借贷都借不出来,必须要给的先给了,还有暂时拿不出来的,得一边筹钱一边说尽好话,争取缓期。

他的助理倒是没他忙,很多事助理说不上话的。助理照照镜子,都觉得里头的虫下一秒就能原地晕厥了。但他看看老板,依然衣衫整齐明媚动人,就从心底觉出敬佩来。再摸摸自己下巴的胡茬,慨叹一声:永动机啊。

有虫提出了辞呈。辞职后没多久就找到了下家。其速度之快令人叹为观止。怀尔德观察过,下家多种多样,基本把他的竞争对手们踩了个遍。他在心底冷笑,心想若是那么多公司联合起来对付他一个,那他落到这个地步倒还真不亏,至少证明了他是个值得大动干戈的对手。

怀尔德苦心经营的声誉烧得七七八八。凭空多出的无数新闻、小报,抨击他工作室的环境条件,安全水平,进而诋毁业务水准。

员工一个一个离开,座位一个一个空出来,偌大的厂子和办公场所,渐渐失去了该有的繁忙脚步声,呼吸声,机器运作和敲打光屏,偶尔还有喝水和吃零食的声音生活的动静逐渐消弭,最终大门重重闭合,落锁,咔擦一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