乔纳森眼皮一跳。
阿德利安瞥向他:“怎么,还没想明白?”
乔纳森茫然道:“……明白什么?”
他的律师捂住了眼睛。
“明白我为什么不把这个音频作为证据提交呀。”
乔纳森:“……”
阿德利安笑了起来,轻声说:“因为我是诈你的。”
他捞过纽扣状的录音器,随手抛着玩:“这个,是后来才仿造的,用的音源是你星网上的视频。或多或少有些失真,加上噪音之后也只能骗过耳蜗,骗不过智脑。”
“不过……”他摸了下茶杯,变魔术似的,从杯底撕下一枚圆片,翻过它给乔纳森看。象征着‘使用中’的蓝灯,一闪一闪。
乔纳森的神情呆滞了一瞬。他养尊处优,浸泡在恭维谄媚之中的大脑,足足花了三秒钟,才处理完阿德利安笑容里的微妙怜悯。
阿德利安歪了歪头,变着角度打量乔纳森凝固的神色,和善地微笑着:
“这个是真的。”
少年坐在他前方,看过来的眼神,却像隔过了千山万水。他深陷泥潭,兀自挣扎,越陷越深。那少年遥遥看着他,像是已经看到了他的结局一般,审视着他的终末。
在乔纳森的印象里,阿德利安是一个和雄虫格格不入的虫。
他会搀扶起因为看他入迷而不慎摔倒的亚雌少年,也会跟每一个认识他的虫打招呼,无论对方是雄虫还是雌虫,是老师还是学生,甚至是来兼职的临时工。只有对方鼓起勇气跟他说一句早上好,他就一定会停下来,回一句早安。
他甚至在课堂上专心致志地背书,带上一副耳机,震天响的性爱教学片都唤不起他半点注意。
那个时候,乔纳森想:和该是阿谢尔领养的雄子,跟他雌父一样是个怪胎。
那个好脾气到他都觉得软弱的怪胎,现在静静地评判着他,挑剔地审阅着他,裁决他的下场是否足以弥补他的过错。
“今天的庭审,我期待很久了。我一直在想,要怎样对你我才解气。”阿德利安把玩着那枚轻薄小巧的圆片状录音器。
但跟乔纳森聊过之后,阿德利安发现他所设想的惩罚都是无济于事的。
他改变不了乔纳森的观念,根深蒂固的雄尊雌卑的观念,早已成了乔纳森的根。他能利用雄虫保护法对乔纳森做的,也能被对方用同样的凭依规避。
珍贵的雄虫,死了伤了都是损失。亚伦所受到的物理伤害,无法在乔纳森身上重现。就算让乔纳森锒铛入狱,以他雄虫的身份,也不会吃多少苦头。
“好在乔纳森先生,是一位非常,非常……”
阿德利安用柔和的语调,慢慢说道:“非常……有责任心的雄虫。”
他语气中的敬佩透着股诡谲的意味。乔纳森坐直了身体,浑身发毛:“你想做什么?”
话一出口,乔纳森才意识到,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