透过褶皱丛生的眼,老人明亮的目光落在谢敛身上。青年如冬日里的深潭,冷冽深沉,看不清冰面下藏着什么。
傅也平:“你既然投到我门下,也该有决断。”
这么多年,他和章永怡、宋敬衍互相制衡,如今宋敬衍已经死了,章永怡也自知大势将去,致仕还乡。
朝堂上这些文官,都要以他马首是瞻。
谢敛就很识趣。
但还有不少人不识趣,眼下便是个杀鸡儆猴的好机会。
傅也平看向谢敛。
眼底隐隐透出几分兴味来。
谢敛沉默地看向傅澄江,傅澄江张口想要呼救,却先一步被仆人堵住了嘴,一脚踹翻在地上,像条死鱼般挣扎。
院内的积雪结了一层冰。
随着傅澄江的挣扎,发出刺耳的声响。
“我与他、与他的友人,都有些过节。”谢敛抬眸朝傅也平看过去,意味极轻地嗤一声,淡淡道,“不如交给我,也省得脏了首辅的手。”
闻言,傅澄江剧烈地挣扎起来。
眼里满是惊恐和愤怒。
傅也平却轻笑起来。
“你倒是记仇。”傅也平点了点头,对下人招手示意完毕,方才慢慢说,“我记得,去年就是他带人,拿圣贤书砸你。”
这话不乏敲打,但更多是提醒。
傅也平怕谢敛顾念与章永怡的师生情,也顾念翠微书院的同窗情分。
大庭广众之下,拿圣贤书往一个仕人的脊梁骨上砸。谢敛这人虽不择手段,可他一手拟出来的新政,却可以窥见治世之心……何等的羞辱!
谢敛只道:“目光短浅的腐儒罢了。”
青年眼尾微扬,犹有几分傲慢,气得傅澄江怒视过来。
王伯已经上前,将人直接扣住,直接拖到角落里,一把捂住了嘴。不过片刻间,便将人打晕了。
见此,傅也平才收回打量的目光。
两人进了屋内,仆人沏上来一壶热茶,便垂手退下。傅也平浅啜两口茶,方才笑着问:“听说,你去看音娘点茶了?”
谢敛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。
他垂眼,淡声说:“内人体弱,去提醒她添衣罢了。”
傅也平知道孙女那点小心思。
也乐得成全。
现在的谢敛根基不稳,受他的压制不错。但他年纪大了,而谢敛却正年轻,日后反倒是是傅家有求于谢敛。
若是能联姻,便再好不过。
“音娘是我唯一的孙女,求娶的人不在少数。”傅也平搁下茶盏,面色严肃几分,“当日敬衍出事,他的女儿受了永怡不少恩惠。她现在还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