担忧:“不过宁深是文臣,不通兵家之事, 铸造军械事大,不知他能不能应付得来, 可别被那些歪心思的人欺瞒过去……”
严庚祥却是丝毫不见担心:“周大人太低估他了。”
周岚月不解:“什么?”
严庚祥不答,而是道:“周大人常来宁府,应该见过子沉书房剑架上那柄兽纹长剑吧。”
那把长剑纹饰古朴,剑刃泛有寒光,乃是难得的佳品,周岚月自然不会忽略。
宁深是文官,一心扑在政务文书上,从来不见舞刀弄枪。
那把剑放在一摞摞书籍中格格不入,她猜测是其祖父或父亲的遗物,识趣地没有问起。
今日严公主动说起,似乎另有隐情?
“前两代宁国公都是武将,人们便自然地将那把剑与故人联系到一处,实则不然。”
严庚祥眼中带着怀念,“其实啊,那是子沉少年时先帝赏的。那时他偷偷藏在后院,宝贝得不行。”
周岚月喜欢听宁深的过去,感到新奇又有趣。
她想象了一下那副场景,有些想笑,心中却生出些遗憾来:“原来他也曾喜爱过这些东西。”
如果他也习武,现在还能和她切磋一番。
严庚祥垂着眼,却道:“不,他的喜好从未改变。”
周岚月一愣。
既然宁深对武感兴趣,为什么后来却参加科举,入了文官仕途?
她这样想着,也就问出了口。
严庚祥对上她目光,抛却同僚的关系,换成了平常作为长辈对她的称呼:“周丫头,身在朝堂,处处是身不由己,天子尚且不能随性而为,何况是他。”
“那时他不过八九岁,已经能举起半人高的剑。他是宁氏子孙,自然不缺天赋,却必须藏着掖着,不敢叫任何人发现,毕竟,宁家已不是从前的宁家了。”
他继续说着,明明字都识得,却几乎叫她听不明白:“宁家扎根于魏都,就必须遵守魏都的规则。偌大的朝野,再也容不下一个姓宁的将帅出现了。”
周岚月浑身一颤,瞬间起了鸡皮疙瘩。
世家势大,尤以魏都脚下最甚,但百年来都保持着一定的秩序,心照不宣地维持着平衡。
宁家以军功发迹,代代为将,曾经手掌百万兵权,煊赫一时,受到一众世家的忌惮,后来,家主和继承人在夺嫡中双双战死牺牲。
自那之后,宁氏手中再无实权,几乎败落。
皇帝的庇护到底有限,宁深作为嫡系唯一的后嗣,但凡行差踏错一步,都有招来祸患的可能。
她想到什么,声音变得艰涩:“所以,这就是他装作患有腿疾的原因吗?”
严庚祥说:“这是他母亲为他选的生存之道。”
十几年前乱军攻入宁府,虽然伤了他的腿,却很快就已经治好,远不至于落下病根,影响日后。
然而,宁氏军中余威尚在,只有他身患不愈之症,才能彻底断了他子承父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