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天贺舟的话她听见了,她想问“是他来接你吗”,话到嘴边,话也只能到嘴边,她讲不出来。
许倾尘说:“我自己回去。”
明明苏音没问,明明她都没看苏音,可她却回答了苏音问不出口的话。
这种瞬间挺让人惊喜的。
苏音无法掩饰喜悦,她直接说:“老师,那你注意安全,如果…”
如果他欺负你,你可以再回来。
回来,找我。
许倾尘抬眼,“嗯?”
苏音匆匆摇了两下头,“没什么,老师。”
真的没什么,吗。
苏音弄不清楚了,她只能在心里遍遍告诉自己:没什么,真的没什么。
再多说,就逾矩了。
苏音不想失去分寸,她讨厌没有分寸的人,所以她一定不会成为这样的人。
所以她不再问。
她伸手帮许倾尘撑袋子,许倾尘就由着她帮忙。的确,这样更快。
片刻后,许倾尘的手机响了,是一条短信,她随手拿起来看。
贺舟:我在楼下停车场等你。
许倾尘表情变了变,她面无表情地关掉手机,然后,直勾勾地盯着地面。
她又在发抖了。
苏音担忧道:“老师?”
许倾尘没反应。
又过几秒,手机又响了,贺舟直接打来电话,许倾尘不接,他就一个接一个地打。
许倾尘表情难看极了。
她不想见贺舟,不想再面对他,她想躲,可她又能躲到哪里呢。
苏音读懂她的心,正要帮她挂断,手忽然被紧紧攥住,凉气顺着手心直达心底。最终,变得滚烫。
苏音诧然。
许倾尘抬头看她,开口的声音碎掉了,她说:“苏音,带我走吧。”
第20章 玫瑰
破碎的声音将苏音包围,她蹲下身,另一只手覆在她们交握的手背上,眼中水光一片,“老师,你想去哪?”
许倾尘像坐在死海里,断了希望,她满身是悲,再次重复说:“带我走。”
每个字都失去气力。
她没有方向,她不知道要去哪。在这个绝望的瞬间,她把自己完全交给苏音。无论苏音准备带她去哪,她都愿意跟。
许倾尘有点失控了。
苏音也是。
许倾尘的失控来源生活的压力。但苏音的失控,完全来自许倾尘。
苏音看见她冰冷之外的脆弱,又看见她阴郁到快要撕裂的灵魂。
这是内。
往外看。
她无助的眼神,湿润的唇,颤抖的肩。无一不激发出苏音的保护欲。
苏音无可避免地心乱了。
她从未惧怕过什么,可当看见这样的许倾尘,她怕了。
该怎样看她,该怎样和她讲话,又该怎样带她走。
苏音还记得那个朴淡的日子,她心说:许倾尘像是上帝创造的一件脆弱的艺术品。
不,不是。
根本就没什么上帝。
许倾尘其实是苏音的艺术品。因为珍贵,所以要用心对待。想碰,不敢碰,怕碎了。越是重要,越是手足无措。
苏音很矛盾,她大可牵起许倾尘走掉,往南往北不管不顾地走。可她不能。她怕许倾尘是一时冲动,怕事后她后悔,怕他们夫妻因为这件事吵架。
苏音怕来怕去,说到底,不过是怕许倾尘又陷入万劫不复的自责与难过的漩涡之中。到时候,她会碎得更惨烈吗?
这正是苏音纠结的。
只要许倾尘一声“不会”,苏音会立刻带她走,但苏音不是许倾尘,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