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越写越觉得有趣,捂着嘴偷偷乐了起来,笑意尚未收敛,余光见云掌柜站直了身,略带拘谨地看向来人。
宋吟正犹豫着是否要探出头,听一粗狂男声道:“敢问掌柜的,图南先生人在何处?”
嘶,好生耳熟。
她一时忆不起对方是谁,但以魏川的身份,遇见任何熟面孔都是禁忌,干脆挪了挪屁股,躲进柜底,还轻扯云掌柜的衣摆。
云掌柜会意,默契地掩住她的身形,故意操着乡音答:“什么图兰先生,我不认识扶南先生。”
“……”
来人噎了噎,求助地看向自家主子。
祁渊眉心蹙起,喝道:“下去。”
话音未落,宋吟面前浮现一双阴恻恻的眼,毫不掩饰的占有,以及端详物件般的冷漠,不是祁渊是谁。
真是冤家路窄。
她额前惊出一层薄汗,四肢也止不住地发抖。在汴州,可没有卫辞能护她,若被祁渊认了出来,难保不会发生什么。
幸而云掌柜虽不曾经历过大风大浪,却吃过足够多的苦头,已没什么好怵怕,淡然问:“客人要买什么书?”
祁渊自下属手中接过话本,轻轻放至钱柜台面,客气道:“我等来自龙云,见图南先生的话本有多处提及临海城镇,个中内容着实有趣,遂想与他结交,不知掌柜的可否引荐。”
“听不懂。”云掌柜直白道。
见女掌柜身着粗布衣裳,肌肤亦不细腻,极像是常年在乡野间劳作的妇人。一问三不知,虽令人窝火,却也打心底能接受。
碰了壁,祁渊面色不改,抽回话本大步离开。一行人匆匆的来,匆匆的去,平白将宋吟吓得神经衰弱。
待书肆恢复宁静,宋吟自柜底钻出,唇无血色,配合一张微黄的脸,明眼人皆能瞧出异常。
云掌柜关切地问:“川儿,你可是与那人结了仇?这图南先生又是何人?”
宋吟揉了揉发酸的腿,语带消沉:“图南先生是写《女总督传》的人,不愿以真面目示人。至于结仇,说来话长。”
她添油加醋地将祁渊描绘成有龙阳之好的大恶人,只道当时幸有魏大郎挺身而出,助自己侥幸脱险。而如今势单力薄,是断不能再被撞见。
仔细瞧宋吟的眉眼,水润含情,一张瓜子小脸也生得极尽秀丽,若养得精细些,的确是貌若好女,难怪引了贼人惦记。
云掌柜望了望对街的食楼,心生一计:“不若你白日躲那里头去,窗子留道缝隙,便能时时得见书肆的情况,待天黑打烊了再回来。他们既是龙云人,想来在汴州待不了多久。”
“好。”宋吟弯身抱起书稿,面色凝重,“我现在就去。”
顺藤摸瓜,卫辞包下青楼,唤与宋吟接触过的云娘来跟前回话。
厢房之内装潢旖旎,连椅凳都非寻常模样,而是清一色的助兴物件。卫辞面带嫌恶,拨开紫红色的纱帘,踱至窗边,待呼吸恢复通畅,凉声问道:“她从你这里买了多少户牒,姓甚名谁。”
云娘看不清他的容貌,可朦胧间窥见颀长笔挺的身姿,嗓音亦是悦耳动听,瞬时骨头都酥了半边,拉长尾调:“公子何不出来问奴。”
此言一出,苍术手中的剑鞘便抵住了女子脆弱的后颈。
云娘顿觉头皮发麻,不再调笑:“您和那位倒是相像,来了青楼,却半分兴致也无。通常呀,要么是心有所属,要么便是女子所扮,如今看来,您是前者,那位则是后者。”
她如实告知卫辞,道宋吟从自己手中买去两块男子户牒,名姓早已记不清。
与云娘接头之人正是县衙中的版尹,有一本小册,专门记了某日卖出某某。从年岁来推断,符合特征的约莫有十三位,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