阻止他再度进言。
而说话的大学士根本没会到意,一意孤行,继续道:
“本朝以孝治国,先帝昏庸无能,追求长生不老,惹得一群乌合之众祸乱朝纲,先帝的确有罪,可他毕竟是先帝,毕竟是陛下的生身父亲,陛下,此事万万不可随心所欲,当思之虑之,您若再藐视礼法,不重尊卑,肆意妄为,就真成了不忠不孝之人!”
其他人听到这话,大惊失色,他怎么敢说出这种话来?完了完了。
“陛下,此乃臣肺腑之言,恳请陛下三思决断!”
“父亲?”钟离玉捧腹大笑,“不忠不孝?”
“哈哈哈,可笑可笑啊。”
钟离玉冰冷地凝视底下众人:“他算个什么东西,也配朕叫他父亲?”
“朕最听不得父亲二字。”笑着笑着,钟离玉收敛所有笑意,脸色逐渐变得恐怖。
钟离玉不再恨自己的母亲,甚至前些时候追封了她,但他对父亲的憎恨从来没有消失,反而愈发深刻,几乎融入骨髓。
若非钟离玉的亲生父亲信任方士妖惑之言,他母亲不会进宫,他也就不会出生,他母亲更不会疯,不会在冷宫受苦多载,不会死。
若非那个贪生怕死的皇帝狂热地追求长生,他岂会成为药人?岂会被关在那道观地宫多年,忍受诸般苦厄?
钟离玉常常想,那人吃着凝着他血的丹药时,可曾有过一丝不忍?
后来,钟离玉摒弃天真,他心知肚明,那个禽兽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怜悯。
他之不幸,他之痛苦,他之疾病,皆拜他那个丑陋恶心的父亲一人所赐。
皇家薄情冷血,在钟离玉的父亲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。
话音落地,钟离玉的眼睛突然红了,面露癫狂扭曲之态,他急遽起身,大声道:“洪石,拿剑来,拿剑来!”
“朕——要杀了这群胡乱狂吠的东西。”
众人一听,再观钟离玉神色,明白他果真又犯病了,顿时惊慌不已,一面恼怒出言不逊的大学士连累他们,一面又惶恐得要死。
殃及池鱼,小命不保,众人纷纷跪地求饶,后悔莫及。
早知如此,就不提此事了,可不提,心病难治。
臣子们心里苦啊。
“陛下,息怒,息怒啊”
旁边的洪石扑通跪地,虽知钟离玉发疯时不清醒,听不进任何话,可他还是要试一试。
不然内阁的人都死光了,谁来辅佐钟离玉治理国家?
洪石壮大胆子,膝行至钟离玉身边,企图拉住钟离玉,“陛下,陛下,他们都是朝廷的栋梁,万不可杀啊,陛下手下留情啊,方才进言的大学士也只是一时糊涂说错话,陛下切莫放在心里。”
“陛下若真要杀,也就杀他一人,放过其他阁老吧。”
徐首辅也动嘴规劝钟离玉。
然钟离玉已听不进去任何话语,一脚甩开洪石,神情暴戾阴鸷,脑中满是杀人的念头,显然是不管不顾要杀死所有人。
想起什么,钟离玉从袖下掏出自己的匕首。
君要臣死,臣不得不死,纵然恐惧,几个内阁要员个个都不敢动。
正在这千钧一发之时,后面突然响起一道清脆美妙的声音。
“娘亲,我饿了。”
第26章
此音宛如残酷战场上升起的凯旋之音。
闻此熟音, 钟离玉循声望去,便见站在几尺之外的月萤。
她方从御花园那边回来,脸上红润, 额头有些微汗水, 一双眼睛清亮如星星。
概因体力消耗大, 月萤回来后肚子就不争气地咕咕叫。
所以,得知钟离玉在暖阁里, 月萤不假思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