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场雨下了一天一夜。
雨停后,沈既白在水帘洞附近盖了间茅屋,又在附近种了许多梅树和李树。
夜间,一袭白衣闯入结界,落在茅屋门口。
沈既白正在屋内入静,听见推门声才睁开眼,见一身酒气的傲因拎着两壶酒走进来,看见他时先是惊了一瞬,随即才问:“你怎么变成了这幅鬼样子?”
他不答反问:“你怎会来?”
“我不能来么?”他坐到沈既白旁边,将一壶酒递给他,“怎么说你我也是同病相连之人。”
沈既白接过酒坛放在一旁,没喝,“并不是。”
傲因斜他一眼,“你守着那个躯壳,难道不是在等周娘子?”
他垂眼看着系于指尖的红线缘结,沉默不语。
傲因拧开坛塞,将酒坛递给了沈既白,见他摇了摇头,才收回来自顾自地喝了一口。
“你们成亲了么。”
“并未。”
“那你挺不是东西的。”
闻言,沈既白侧目睨了他一眼:“你误会了。”
傲因又惊了一下:“你们不会还……没有过吧?”
沈既白不想和他讨论这种事。
傲因啧了一声,“那你更不是个东西了。”
沈既白:“……”
沈既白:“喝完了么?”
傲因又啧了一声:“想赶我?”
沈既白:“……”
茅屋内的两个痴心者都没再说话,寂静的夜里,只能听见傲因喝酒的吞咽声。
半晌,他喝光了一坛酒,忽然开口:“你躲在王八洞里十几年不肯出来,原来是在练幻颜术。是怕你这幅样子吓到她吗?”
沈既白抿唇道:“……那是古墓。”
“没区别。”
沈既白:“……”
傲因向后一仰躺了下去,“你慢慢练,再练个七八百年总会练出肉身的,反正她一时半会也回不来。”
好家伙。
这人一来,句句话都往沈既白心窝子上戳。
他深吸一口气,怎么平心静气都静不下来,干脆拎起一旁的酒坛,拧开坛塞也喝了一口。
“彼此彼此。”
傲因斜了他一眼,“周娘子怎么会喜欢你的?无趣。”
他起身,慢悠悠地走了出去,穿过水帘洞晃进了墓室。
沈既白拎着酒坛跟在他后面,见他趴在棺口垂眸看着棺内的尸体,“你是不是回去了?回去了能不能帮我找找她,让她快点来见我……”
“你醉了。”
“我没醉。”
傲因抢过他手中的酒坛一饮而尽,“不来也无所谓,反正老子已经等了几百年,再等下去也无妨……”
他倚着玉棺坐在地上,迷迷糊糊地睡着了。
沈既白将人背回茅屋放在木榻上,随即回了墓室,在玉棺旁站了许久。
他想他是喝醉了,不然怎么看见玉棺中的人朝他笑了笑呢?
情深化白骨,相思可杀人。
沈既白用力眨了眨眼。
他并不擅长等待,但他别无他法。
他只能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