府中点了灯笼,映在身穿淡青色直裰的陆寄风身上,陆寄风走过穿堂,路过的那些个小厮丫鬟见了他抖纷纷靠着两边站好了,低了低身福礼,他偏了头,轻声和管家说着话。
“太晚了些,吃多了恐不好克化,弄些面来就好。”
管家连忙应诺,去厨房准备了。
舟车劳顿,总要去换了身衣裳,擦去的风尘,才好去用膳。到了后院,萧钰低声说了句回去换衣服,便和陆寄风分别了。
正屋里燃着几盏蜡烛,小厮用铜盆端了热水来伺候他洗脸,陆寄风换了一身衣裳,发冠也成了竹簪,拿着洇湿的布巾擦着手。
一个小厮从门外进来,是面煮好了,恭敬地问他膳摆在哪里,想了想又说:“世子那边传了话,说他不饿,就不过来用膳了。”
陆寄风眉心微皱,他还要去审问几个刺客,暂时抽不出时间去瞧瞧萧钰,便道:“知道了,就摆在这儿吧,让厨房留下些食材,免得他半夜饿。”
小厮应下了,出去传话。
萧钰别说饿了,晚上熄了蜡烛,一闭眼睛都是那刺客狰狞的样子和满手的血,那血腥味仿佛挥之不去一样,瘫在床上,睁着眼睛发呆。
终于忍不住起身,披上一件衣裳,走出房门。
他义父怕是还没睡呢,府中的烛火未熄,四处还是亮堂堂的一片,萧钰多了些安心。走到老管家的住处,在门口犹豫了半天。
正巧因为他们才从庄子上回来,明儿陆寄风还要早朝,府中的事多,老管家忙到现在才回来,从游廊处下来时一看萧钰穿的这么少站在他门口,赶紧把人请了进去,倒了一杯热茶给他。
“世子可不能再穿得这样少出来了,着了凉,要得风寒的。”
听着老管家不赞同的语气,萧钰有些窘意地咳了一声,点头应下了,欲言又止。
管家察言观色:“世子可是有什么事要我做的?”
“就是想问问……”萧钰清了清嗓子,目光飘忽地问了一句:“府中可有佛像?”
管家愣了一瞬,虽不知道他要佛像做什么,却认真想了想,笑着回他:“咱们国公是从不信佛道之类的,也不信什么上天庇佑,但因三叔公寺庙出家,不免常去那和尚庙里看望他,其他人撞见了,便传出好些国公信佛的话,请了好多观音,佛祖送来,都在库房收着呢,世子可是要用?”
库房里的东西都是记录在册的,擅自挪用怕是不妥当。
他有些迟疑,管家瞧见了,就让他放宽心:
“也不是什么多名贵的东西,这些佛像只有送来时国公扫了一眼,便连着盒子一起在库房落灰,国公还嫌那些人心思全用在了不正当的地方,您若是有用处,我去取来了,再去和国公提一嘴便是。”
萧钰便放下心,低声和他说:“有劳您费心了,我现在就有用处。可能找了来?”
管家又是一愣:“……这么急?”天儿都黑了还要拜佛念经,没瞧出来他们世子这么虔诚。
夜深了,府中虽灯火通明,却没剩下几个伺候的下人,老管家拿了钥匙匆匆从房间出来去了库房,抱着一个刻吉祥纹的长形盒子回到他的住处,没一会儿,萧世子又抱着那盒子匆匆回了房去。
陆寄风审讯完那几个刺客已经很晚了,他身上沾染了血腥气和湿气,是在地牢里一边品着茶,一边看着绑在柱子上的刺客血肉模糊受刑时弄上的,面无表情地走在前头,萧良和宋洪跟在他后边儿,迈过门槛儿,萧良低声说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