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着那太监的儿子嘿了一声,夸夸其谈:“可不是么,听我干爹说,那小子能走勋贵的路子都是使了银子求他的,一千多两银子,好大的手笔,可惜……,这做人啊,就得认命。”
“房兄说的是,房兄说的是啊。”范学真哈哈笑起来,语气也带着些轻视。
薄胎的茶杯终究承受不住力气碎在萧钰手中,碎片骤然划破了他的掌心,鲜血混合着茶水滴下去。
他急促呼吸着,怒火和悲伤让他想呕出压在心头的东西,满手血地颤抖着,又握紧了拳,那隔着一堵墙的声音带着些模糊不清的沉闷,他们大放厥词,嘲笑着不认命的山子晋。
范学真已经嚷嚷着要换场子了,这松竹馆高雅,可还有那不高雅的地儿,说着什么寻芳阁的小水仙长得有多漂亮,那身段儿,多风流,他喝的醉醺醺的,忽然想起来那位萧世子。
论身段萧钰倒是一等一的,那模样长得,俊俏极了,身上还有一股特别吸引人的劲儿,是正经勋贵家钟鸣鼎食养出来的,他之前倒是因为萧钰的脸和权势想和他结交一番,但奈何萧世子性子高傲,懒得搭理他这个借着尚书势的远房侄子,如今如何了,高高在上的萧世子还不是家道中落了。
范学真有些惋惜,可惜还有个多事的英国公,不然就萧钰那张脸,他可知道不少人对他色授魂与……等着把他拆入腹中。
闹腾了一阵儿,三人换了地方。
过了一会儿倚湘和甘棠才过来,一推开门,见萧钰满手的血坐在那,颤抖地咬紧牙关喘息,吓得脸色发白,连忙过去瞧他。
“这是怎么了,呀,手上都流血了,快松开。”
倚湘拿帕子给他的手小心包好了,萧钰慢慢地放松,口腔内都被咬破了,尝出了血腥味。
他那样受不得半分气的性子,动不动就将人套麻袋踹巷子里的脾气,如今却冷静的可怕:
“没事,不小心把茶盏打了。”
甘棠知道他没说实话,心惊肉跳地埋怨道:“小侯爷,天大的事也不能这么作践自己的身体。”
萧钰低声:“知道了,再不会了。”
倚湘心要细一些,观察着他的神色,担心萧钰会做出什么毁他前途的事,问了一句:
“可听到你想知道的了?”
萧钰沉默了,这些事知道的太多对倚湘他们没好处,他什么也没说地静在那,屋里便安静了下去,许久才听他问了一句。
“寻芳阁,在哪?”
倚湘怔了一下。
天色快要黑了,萧钰回了一趟国公府,换了身玄色的直领大襟衫,腰带紧束着腰身,护腕勒着袖子,又带了一袋银子和匕首,正要往出走时看到挂在廊下笼子里的鹦哥儿,步子顿了一下。
那鹦哥儿被他义父要过去养了些日子,才还给他,正惬意地一边梳毛一边哼着什么悦耳地调子,像个被师长束了几个月性子终于回家作威作福的纨绔,和他主人一个样,看见他,又扑棱着叫道。
“好人来了,好人来了。”
萧钰想笑,在它眼里,他义父恐怕是坏人了,可如今却笑不出来分毫,嘴唇抿着,从缝隙中伸出一根手指,摸了摸鹦哥儿的头。
他虽然一言不发,可心里的难过却正苦涩地流淌出来,让人只看着他那双眼睛,便也觉得难过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