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钰咬了一下舌根的软肉,阵阵刺痛也压不住喘不过气的哀伤。
这时一个小厮低着身从门外过来,将一个纸条给了萧钰,低声道。
“世子,这是门口有个姑娘指明了要交给你的。”
萧钰深深地呼吸了一下,背过人把纸条打开,扫了一眼,攥在手中,出了房门。
他从房间出去就往伯公府的大门走,没等过穿堂,碰见了正要去给山子晋诊脉的谢仲景。
谢仲景含笑地作揖:“世子。”
“谢医者,”萧钰也还了一礼,嘴唇抿了一下,声音低了下去:“子晋的伤,还能好吗?”
谢仲景叹了口气:“难,那伤是奔着要人性命去的,伤了根本,只能慢慢医治,说不定积少成多,哪天就突然好起来了也说不准。”
说着上下打量了他一眼,想他方才脚步匆匆的,便问:“世子这是要往哪去?”
“我……有些事要办,出府一趟,”萧钰不想让他知道,转移话题:“谢医者和义父相识多久了?”
谢仲景没怀疑别的,顺着他的话想了想:“大约七八年了,他那条腿我就给他治了三年,但奈何病人不听医者的话,方有好转便被打回原形,我就算华佗在世,再妙手回春,也是徒劳。”
“若不是国公爷金山银山的诊金,我早就不干了。”他玩笑地说了一句。
听着倒真像清清白白的朋友,萧钰越想越不对劲,措辞着又试探了一句:“最近总能听见一些关于义父的风言风语,不知道真假……”
谢仲景脑子没转过弯,笑了起来:
“世子说的可是外面传他有龙阳之好的流言?那都是胡说的罢了,当初世子和那位薛家少爷起冲突,被请上楼看我们下棋的那天,我还和陆寄风说叫他解释一番,可惜国公爷的境界高,懒得理。”
萧钰心里苦道,原来义父当初帮他时不仅没那个心思,还为了维护他颜面一直没解释,怪不得当初他说了那些话,他也只是看着他笑。
他义父清清白白,反倒是他离经叛道地梦见自己的义父。
萧钰现下没办法细想这些,他还有要紧的事要办,握紧了手中的纸条,低声道:“多谢谢医者为我解惑了,我还有事,先告辞。”
谢仲景拱手送他:“世子慢走。”
看着他走出垂花门的背影,谢仲景转过身继续往前走,又突然驻足,一拍脑门:“我怎么给忘了……陆九渊那家伙哪还是以前铁骨铮铮的陆九渊,他如今都要老牛吃嫩草,祸害他儿子了!”
他想着刚才和自己搭话的“嫩草”,唏嘘地摇了摇头。这小世子还不知道他义父那老狐狸的心思呢。
松竹馆。
萧钰有一年没来了,松竹馆内为了附庸风雅,特意来疏解才气的达官贵人依旧不见少,倚湘从侧门将萧钰迎了进来,她发上簪了一只通透的白玉兰簪子,挽起的头发衬得侧脸瓷白如玉,穿着轻薄些的湘裙慢慢地走在楼中,低声和他说:
“你前些日子叫人送信与我,让多留意些那位薛公子,我问过伺候他们喝酒的姑娘们,有一位和甘棠相好的姑娘偷偷和甘棠说,有一次他吃醉了酒,听见有人讨论忠义伯家的那位世子,嘟囔过一句谁叫他不识抬举,让萧钰再得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