脑子像兜头淋了一桶冰水那样终于清醒了过来,当眼前没了扰乱心智的迷雾,吴东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悬崖边边,只要再往前踏出一步,他就要掉落看不见底的悬崖,万劫不复。

可他想是想明白了,怎么做又是另一个层面的事。

就像“那边”说的,这不是一件他想来就来、想走就能走的轻松事,他已经知道了对方会用金钱收买警察,他吴东不会是第一个,也不会是最后一个。

局里现在除了他,肯定还有其他已经变节的警察存在,所以是谁?

是谁突然之间变得很有钱?是谁突然手头松动?

吴东想起了曾博驰之前让他查梁伟全的那些事突然付了首付的婚房、不翼而飞的一百万银行卡、还有……“自杀”?

他所有已知的拼图一块块拼起,得出的想法让他在冬夜里直直冒出一身冷汗。

如果说,梁伟全就是“对方”安插在警局里的内鬼,那时间也对上了因为梁伟全死了,他们才需要重新找一个新的“鬼”

他就是那个被选中的人。

最后吴东还是在曾博驰的坚持下离开了医院,他已经有许多晚没睡好了,头脑被混乱的思绪灌满,每走一步都好像有人在他脑袋里撞着一口破钟,发出沉闷的噪音。

医院车位紧缺,吴东把车子停在医院斜对面的大厦停车场里,走出医院大门时,他突然回了头望一眼医院大楼。

窗户玻璃反射的光线利刃般狠狠刺着吴东的眼。

啪!

他突然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,连口罩都快要被打掉,途经路人见这男人在医院门口神神叨叨的模样,急忙走远几步避开他。

接着他快步走到路边一垃圾桶边,拉下口罩,点燃了曾博驰刚才给他的那根烟。

他抽得猛,烟快烧完的时候他竟呛了口烟,扶着垃圾桶咳到眼泪都飙出来了。

吴东想,等他好好洗个澡睡个觉,把语言组织好了,就将这件事跟老大说吧。

掐了烟头后吴东朝对面马路走。

他没留意到,背后有一个男人一直留意着他一举一动。

男人微驼着背,面色苍白,戴着口罩,腋下夹着个病历袋,就像是医院里最常见的病人或病人家属模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