熊霁山婉拒:“我刚才给她买了退烧药了。”

“拿着吧,外面的药应该没有这个见效快,留着以后用也好……你不拿的话,欧生那边我不好交代……”

“……好。”

脸色苍白的医生没和欧生同车,另外一辆黑轿车接走了他,熊霁山 正想回屋,这时那辆一直隐在树荫下的黑轿车驶了过来。

后排车窗降下一半,欧晏落的眼神依旧清冷,是深不见底的暗海,没了镜片遮挡,更不知海底隐匿着多少暗礁和漩涡。

熊霁山看得出对方有话要说, 二人对视许久,最终欧晏落什么都没说,车窗缓缓关上,车很快驶开。

直到看不见车尾灯的血红,他才吐出一口浊气,关上铁门。

春月已经重新睡过去了,窦任给她把家居服脱了,正重新给她擦干身上的汗,她不喜欢浑身黏糊糊的感觉,没弄干净等会醒来又要发脾气。

“他有跟你说什么吗?”窦任嗓子有点哑。

“没有,只留了些药。”熊霁山把药丢到一旁,没到必要时他不想让春月服用。

“哦。”

给春月擦完汗,窦任将薄毯拉至她胸口。

“老熊。”

“嗯?”熊霁山整理着春月吃剩的白粥和其他垃圾。

“你刚才听见她说了吗?她说我们是她的人。”窦任扬起嘴角,笑得有点儿傻里傻气。

熊霁山停下动作,转头望向毯子里那一小团人儿,声音软下来:“听见了。”

“以前吧,我总觉得她无心。我是钟意她,越来越喜欢的那种,但有的时候热脸贴冷屁股久了,也会难受的,你明白我的心情吧?”

窦任想了想,补充一句:“就是一颗总是捂不暖的石头。”

熊霁山心想,我的心情跟你可不大一样。

但他还是捧场地点了点头。

把她耳侧微潮的发丝掖至耳后,窦任凝望的目光专注且痴迷:“所以听到她刚才这么说,我真的好开心。”

熊霁山回想刚才,那一声“我的人”着实让他破防。

与其说他们三人是性伴侣或工作伙伴,不如说他们如今更像是家人,在这魔幻却无比现实的世界里相互陪伴,一直走到了今天。

“小子。”熊霁山突然叫了他一声:“你之前说的退休计划,讲我听听看。”

窦任两眼发亮:“你要一起?”

“先听你说说看,而且你又怎么确定,她退休了还跟我们在一起?就不能满世界去风流快活?”

“嘿,凡事无绝对。”窦任开心地去勾熊霁山肩膀,带他往房间外走:“我挑了几个岛,我发你看看啊……”

突然熊霁山脚踢到一样物品,轻飘飘的,锵一声。

弯腰拾起,窦任先认出来:“哦,他的眼镜落在这了。”

落在地上的金丝眼镜是欧晏落的,镜框镜片都没有损坏,熊霁山思索片刻,把眼镜腿叠起,放到床柜上。

两人走出房间,楼梯昏黄灯光慢慢让阖上的木门掩住,最后只剩下寂静。

等听到脚步声走遠,床上的春月才缓缓睁开眼睛,全然没了“不知自己在做什么”的生病迷糊样子。

她 侧躺着,摊开刚才打欧晏落巴掌的那只手,指尖还有些发麻,仿佛她刚才打的不是人的皮肉,而是一堵厚墙。

许久,她掀开薄毯起身,拿起那枚金丝眼镜。

欧晏落总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,除了偶尔殺人时和做爱做得汗水淋漓时,才会取下眼镜。

以前 一次欢爱之后,她偷偷取了他的眼镜想要戴上,却让他拉住脚脖子扯到身下打至两瓣屁股肉红通通。

这假模假式的别扭老男人,她才不知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