洗了澡,换上阿兰带来的衣物,坐到窗前梳挽头发。
阿兰一边帮忙整理衣物,一边禁不住讶道:
“姑娘流了好多汗,床榻都湿了,幸好没着凉!”
洛溦想起昨日自己与那人衣衫湿透、紧贴在一起的情形,抬手挽发的动作,一瞬僵硬。
阿兰不知洛溦所思,以为她够不着,走过来,拿起案上的簪子帮她绾发。
“这簪子真好看啊。”
阿兰摸了摸玉簪的簪头,问洛溦:“这个是栀子花吧?”
洛溦从铜镜里盯着阿兰,目光又移向自己发髻间的簪子,半晌,怔忡着慢慢反应过来什么。
她抬起手,把簪子抽了出来,撂到一旁:
“你待会儿帮我扔了吧。”
“为什么啊?”
阿兰不解:“这么好看的簪子!”
洛溦垂了眼,“我戴着总遇到麻烦,感觉有点不吉利。”
这样啊。
阿兰“喔”了声,觉得这也勉强算是个理由吧。
她收起簪子,重新用系带帮洛溦梳了个发髻。
洛溦心绪稍定,想起阿兰是卧龙涧的人,斟酌问道:
“你们周大哥,有提过长安那边的事吗?”
她来雪山的路上,听车外周旌略与部属说话,大致明白他们此次在长安的计划没有成功,并且好像还在神策军手里吃了大亏。
所以看来自己提前给景辰送去的消息,还是有用的。
阿兰的神情沮丧起来。
“我也不是很清楚,本来周大哥这次带着李壮他们出涧的时候,还跟我说,很快也能让我出涧,过上普通人的日子,可是现在看样子……好像还是不成的。”
“不过昨天我逼问李壮,他倒终于肯跟我说我的身世了。”
“原来我阿娘从前是在秀织坊做活的,因为针线特别做得好,被荐去了长公主身边伺候。十三年前,长公主死在渭山行宫,据说死得有些不光彩,皇帝要掩盖真相,就坑杀了随行的一百多名宫人,还给他们安上了暗通栖山教的罪名,说是因为里面有人勾结逆党,才害了长公主。”
“那里面,就有我阿娘。”
“我当时年纪小,也不知缘故,只记得官军冲到我家,杀了我阿爹和阿弟,我在米缸里躲了三天三夜,后来周大哥找来,才把我救出去的……”
阿兰说起旧事,语气幽微,沉默片刻,又振作起来:
“不过李壮说,卫公子是很厉害的人,总有一天会帮我们洗脱罪名的!到时候我就可以出涧,住进城镇里,像宋姑娘跟我说的那样,学一技之长,像普通人一样生活,对吧?”
洛溦从铜镜里注视着阿兰,心中五味杂陈,用力对她弯了下嘴角:
“嗯。”
时值暮后,周旌略和部属聚在对面的木屋里烤火吃饭。
洛溦跟着阿兰行到门口,先小心翼翼朝里面扫视一圈,不见卫延,方才走了进去。
周旌略抬头看见洛溦,起身走了过来,先示意阿兰坐去吃饭,然后问洛溦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