咳,伸手接了药:
“谢太史令。”
沈逍的视线落在帐影虚无处,良久,淡声问道:
“他就这样让你心痛难受?”
洛溦握着药瓶,低着头:“我没难受。”
她调节了一下呼吸,拉着锦衾,慢慢靠着引枕坐起来。
喝完药,低头嗅了嗅药瓶,笑道:
“鄞况居然这么大方,连金线莲都舍得给我用。”
沈逍闻言,朝她望来。
女孩一头乌发垂在单薄的寝衣外,双眸湿红未褪,氤氲楚楚,线条盈润的唇弯着笑意,却是淡白褪色,蕴着苦涩。
沈逍想起刚才鄞况的话。
“心里若难受,就说出来,不必顾左右而言它。”
洛溦抬头怔怔看了他一眼。
沈逍避开她的视线,漠声补充道:“鄞况说的。”
洛溦“噢”了声,垂目盯着手里的药瓶,说不出话。
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,一颗心麻木的厉害,就好像五感迟钝凝固,整个人跟外面的世界彻底隔绝了起来,既不觉得悲,也不觉得难过。
“我真的很感激太史令,让我见了景辰一面,如今话说清楚了,我也没什么放不下的了。”
她抠着瓷瓶上的凸纹,“我只是……有些想不明白……”
想不明白,景辰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理由来伤她的心。
是因为生死相依之时,人做出的承诺只是一时兴起?
还是她其实,根本不该告诉他那样难以接受的事……
洛溦幽幽道:
“若是太史令有一个秘密,并且知道如果把这个秘密告诉给喜欢的人,她一定会嫌弃你,那太史令你,还会告诉她吗?”
夜风撩动帐帘,烛火流光投映在沈逍的侧颜上,镀出一层近乎虚幻的光影。
他静静看着她,眼神似是有些恍惚,良久,缓缓开口:
“既知她一定会嫌弃,自是不会告诉。”
洛溦点了下头,摩挲着药瓶:
“可那样的话,两个人之间便做不到最基本坦诚相待,在一起又有什么意义?就算一开始藏捏着不说,将来,他也是有可能会知道真相的。”
“那我,便选择不喜欢她。”
沈逍移开视线,声音是他向来的冷漠:
“情爱之事,患得患失,不期望有所得,才不惧有所失。”
洛溦怔忡住,半晌,扬眸去看他:
“可那样的话,太史令……不会觉得孤单吗?”
沈逍避开了她的视线,没有说话。
脑海里,恍惚有斑驳的影像浮现。
夜空广袤,星河璀璨,一颗颗星辰仿佛多情的眼眸,静谧俯瞰而下。
山风清凉,吹得整个世界都仿佛销声匿迹一般。
只余,她和他。
“连星空都瞬息万变,又何况人生?”
良久,他低低开口:
“人生来孤单,没有谁,能一辈子永远陪着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