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想起他先前所问的“流金楼的秽物”,洛溦到底是在郗隐药庐里长大的人,隐约意识到什么。
“你是不是……”
刚才沈逍失了意识,他身边那小侍卫慌乱地喂了许多药丸给他。起初,洛溦还以为那是鄞况新配的什么抑毒药,此刻有了疑惑,凑近自己腕间的伤口嗅了嗅,当即辨认出了九芝丹的气味。
“……吃多了九芝丹?”
沈逍自幼换血,每次解毒必然耗损气血,鄞况便为他炼制了愈伤滋补的九芝丹,里面药材用料极其讲究,亦不乏鹿茸那样的阳起之物。
适才他失了意识,而扶荧不通药理,只道是他疗毒后必服的药,想必便慌不择路地连喂了许多。岂知赤灭毒发之际血涌翻腾,再服用这种阳起补剂,自是急冲之下,炽行肾经。
沈逍此时身体压抑得微微颤抖,神智却是清醒的。
他紧攥着洛溦的手腕,微微垂目,见女孩皓腕处曾被他反复舐吮过的伤口,齿痕犹尚可见,却不似掌心渗血,反而像是近乎愈合,衬得嫩肤凝脂剔透。
掌心血流不止,腕伤却愈合极快。
显然,这令伤口愈合的药力,并不源于她自己体内。
他盯着她腕上的齿痕,辨出了自己口中残留的淡淡药味。
原来这药……
是从他唇齿间渡过去的九芝丹,而并非,是她用了他以为的不堪手段。
沈逍一向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,只是未曾料到,今夜在囚室听到的那些旧事,会令他情绪失控如斯,以至于毒性起伏,又陷入如今境况。
他目光移向身下少女,见她一双清眸始终殷恳地望向他。意识到他移来了视线,她连忙翕合着因为失血而渐转苍白的唇瓣,有些难掩的怯惧,但更多的是焦灼担忧,试图将手腕压近他的唇边:
“太史令先解毒吧!毒抑则缓冲,你的……你的别的那些问题也就解决了!世上没有什么事值得让你伤害自己,你忍一忍、熬过去,就什么都好了!”
女孩高举着手腕,莹白面庞透着殷恳与担忧,抬起的腕间,暗红的血顺着掌心蜿蜒而下,宛若夜色中一幅瑰丽诡魅的画作。
沈逍闭上眼,摈抑住脑海里再次涌现的斑驳陆离。
别的那些问题……
真的,也能解决吗?
倘若这世上没有宋洛溦,没有她从小到大无数次的“忍一忍、熬过去”,那或许从一开始,他就能少了那无尽的犹豫与纠结,早早地了断一切!
不是吗?
沈逍阖眸良久,半晌,缓缓睁开,视线扫过匕首静躺的屋角,静幽幽停歇一瞬,又慢慢移回到女孩的脸上。
那眼神复杂难懂,隐隐蕴着一丝洛溦无法理解的自嘲与自艾。
她来不及考虑其他,忙又将手腕朝沈逍凑近:
“我求求你了,快解毒吧……”
沈逍目光凝濯。
片刻,伸出手,压盖住了女孩那双过份明亮殷切的眼睛。
洛溦吃了一惊,正欲反应,忽又感觉沈逍的另一只手扣入了自己指间,将她渗血的掌心举至嘴边,轻轻舐过,继而移向她的手腕,张开唇,低头用力吮了上去。
他终于,肯配合了?
男子带着濡湿微凉的唇舌,带出夹杂着痛意的颤栗感,令得洛溦一瞬僵滞。
但她始终记得,自己一家大小的命运皆牵系于他身上,只需他肯解毒,安然无恙地活下来,那便是好的!
洛溦放软了身体,由着沈逍扣着手,忽略痛意,予取予求。
时间一点点流逝,失血的肢体,渐渐愈发的冷,思绪也开始变得飘忽发散起来。
这一次,对她来说,属实是亏大了。
从前只是跟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