换在平时,这两个素来胆小如鼠的婢子,岂敢在她跟前自作主张,今日却不知怎的,一个比一个积极。
赵明月痴坐在床边,不言不语。
唯独眼珠轻移,有些迟钝地打量四周:恍惚间,竟如庄生迷梦,半晌回不过神来。
“老夫文一夕,拜见王姬。”
直到那“文大夫”在燕羽的接引下踏入内室、隔着屏风同她行礼。
粗粝难闻的嗓音,终于唤醒她几分神智。赵明月眉头紧蹙,抬头望向屏风外模糊佝偻的人影。
正要开口询问,那文大夫却不慌不忙、先她一步开口:“王姬既已有孕在身,日后,万不能再轻易动怒,以致气血虚亏,五脏不宁。一旦神气衰而不得镇静,不仅不利此胎,于王姬贵体,亦乃大患……”
话音未落。
赵明月手中一个不稳,碗勺坠地,一碗参汤,当场洒了个干干净净。
一旁伺候的侍女却未及跪下打扫,忽听外头一阵兵荒马乱动静,不由满脸疑惑地循声望去:正见前脚被打发走的婢子燕羽、这会儿竟又去而复返。
“王姬、王姬!不好了!”
慌乱之下,连行礼也顾不上,燕羽径直扑倒于两人身前。
年长些的侍女见状,脸色一冷,正要斥她忘了礼数。
赵明月却难得摆手、示意其收声。
“说,”女人脸色苍白,眸光漆沉,低声问:“外头出什么事了?”
“回王姬的话!”燕羽本已哭得直打抖,一听她的话,立即叩首道,“魏军今早突然发难,听说、听说是打定主意,要一举夺城。陈将军不得已、领兵迎战,谁料……谁料竟遭了小人暗算!如今大军又退守城中……”
小姑娘毕竟年幼,兼之又惊又怕,一时间,连话也说不大利索。
屋中众人还以为她要说个什么惊掉下巴的坏消息,闻言,悬起的心倒是堪堪落下。
赵明月尚未开腔,身旁婢女已忍不住厉声呵斥道:“陈将军既已安全退守城中,一切便尽按摄政王吩咐,死守便是。你是王姬身边的人,如今却被一点小事吓成这样,若传出去、像什么样子!”
“不是,不是小事!”燕羽却呜咽着“争辩”道,两眼哭得通红,“陈将军负伤,赵小将军自告奋勇,要顶上头阵,挫那魏贼威风。可那狗皇帝……他、他明明已教人抬着才能动弹,与废人无异,竟一剑挑穿了小将军,还将、将他尸首挂在城下示众……!”
赵小将军?
这绿洲城中,能当得起一声“赵小将军”的。
按身份,按辈分,无论怎么数,似也只剩赵五膝下养子——几个兄弟里、唯一违背父命“弃文从武”的炮仗脾气,赵无求。
自赵二死后,赵五便借口年事已高、避世不出,不愿插手城中乱成一团的政事。
可全辽西谁不知晓,他赵五是个护犊子的偏心眼?
这一生,不图名,不爱利,唯独疼惜自己先后捡回来的三个孩子。若赵无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