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神情显然有些意外,思忖片刻,方道:“巨石之下,只有江雁还一人的尸体。”
“怎么……可能?我亲眼所见,”沉沉听他语气,不由亦被他说得有些自我怀疑起来,“它满脸黑毛,虽然也和我们一样,两只手、两只脚,可总是四肢着地,跑得飞快,样子可怖,我和阿璟就是从那里头的青铜门前,被一路追到外头,它把我扑到地上,还掐过我的肩膀……”
沉沉心有余悸地摸了摸右肩。
“……”
魏弃却仍是摇头,“巨石之下,只有江雁还一人,并没有你说的所谓怪物。关于此事,魏璟也从未提起。”
可以魏璟的性子,又哪里会想得出来什么该说,什么不该说?
曾险些被他这个“姨父”掐死不假,但这孩子并不记仇。
从地宫被救上来,还对为何被救蒙在鼓里、以为魏弃是专程来救他才受伤,甚至整日想方设法、想往承明殿凑。
既然他没有撒谎……
沉沉不觉心下直坠。
难道,这都是自己做的一场梦?
什么黑毛怪物,都是幻觉不成?
“不、不对。”
脑海中,忽然灵光一闪。
沉沉急声道:“皇后娘娘、呃,江氏,她手上,有没有被人撕咬过的痕迹?”
她记得清楚,怪物与江氏相斗时,下嘴极狠,一口下去,血淋淋连皮带肉。
“那不是你与江雁还……”
“不、不,”沉沉知道魏弃的意思,连忙摆手道,“她没有伤我,更不可能与我厮打在一处,那就是怪物咬的——”
哪里还能有假?
她坚信不是她的幻觉,绝对,绝对曾有过那么一只怪物——
“这座地宫。”
魏弃闻言,却又一次沉默停顿良久。
末了,方才沉声道:“的确古怪……前所未闻。”
且不提所谓怪物的存在,单是那些书册,三百年不腐,却离宫即焚的“规矩”,便足够让人心生忌惮。
也正因此,那些被召集而来的翰林学士,如今尽数被关在宫中,所居之处,与此地一般重兵把守,绝不允许向外界透露半点风声。
究竟是谁开掘出地宫,又将这些藏书贮存于此。
留下它——既是为传书于后世,偏又以盘龙石掩之,并不公诸于众,一切的一切,都令这所地宫谜团重重。
而在他看来,与其说密室深处,那片青铜门的钥匙,是昔年江都城中,尹氏赠予沉沉的竹节镯。
不如说,这整座地宫的钥匙,就是谢沉沉一人。
阿史那珠……
脑海中,无数琐碎而密结的片段浮现,又一一破碎。
荒淫无道的末帝,远道而来的和亲公主。
最后,一个头颅悬于城墙,死无全尸,暴晒为鸟兽所食;一个惊骇而亡,至今仍被无数拥簇者留恋挂牵。
江都城中,嗓音尖锐、面白无须的青年;疯癫半世,却被谢沉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