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了从前她对这个世道的想象。
也许是她见识短,又或是她始终太过天真,被魏弃保护得太好,深宫中那些勾心斗角,都被她理解得太过浅显。所以,她才会既高估了魏峥身为一国之主的无上威权,也低估了魏弃,最后破釜沉舟的决绝。
——可,纵然知道了这一切,她如今又还能做些什么呢?
沉沉随手摸过桌案边搁着的那只镏银手镜。
镜中,那张杏眼柳眉、唇红齿白,却被满脸“福气”挤得有些紧巴的小胖脸,属于解十六娘,而不是谢沉沉。
而她做谢沉沉时的人生,纵然记忆犹新,纵然恍如昨日,但于现在的她而言,终究都已是“上辈子”的事了。
上天宽仁,让她借十六娘的身份重活一回。
难道兜兜转转,亦只是为了让她换一张脸,再重蹈覆辙、飞蛾扑火一次么?
沉沉的心情很复杂。
复杂到,写在脸上,便成了肉眼可见的郁卒与愁闷。任谁来看一眼,大抵都不难发现她的心事重重。
遑论解家的众姊妹,个个人精,整日陪着她说话,面上不好点破,背地里,却也不由地跟着郁闷起来:好不容易、费了老大力气才哄好的妹妹,怎么突然间又消沉了?
“难道是想起从前的事,心里又过不去了?”
“那劳什子的婚事真是害人不浅!”
“怕不是真被老道说中了,郁气未疏,心结未解,着了失魂症。心结不解,便总是这般反反复复的……”
“心结……?”
“别说了,她还能有什么心结,不就是‘那位’出尔反尔、惹出来的事端么——!”
几人围在四娘院中讨论了半天,末了,却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。
反倒是最近忙着在赵明月跟前表现、四处找不见人的魏治,这会儿,却恰好提着厚礼登门拜访。
谁知,人刚一踏进院中,便正撞在了一群表姐妹愁云惨淡的气氛里。
“这、这是怎么了?”魏治一脸茫然。
青年一身玄纹缎袍,以竹簪束发,腰佩香囊,大改往日里穿金戴银的俗套劲,手中折扇轻摇,香气幽微间,竟也显出几分风流才子的气派来。
若是沉沉在此,定要忍不住惊呼:这七皇子何时瘦得只剩半个他了?
从前那个浑圆敦实的“球”……哪去了?
院中的解家众娘子却似对此见怪不怪,连打趣的意兴也提不起来半点,或抬头望天,或支着脑袋叹气——就是没人理睬花蝴蝶似的左右转悠的魏治。
唯有十二娘嘴碎,边剥了颗葡萄扔进嘴里,眼神上下打量着自己这位表弟,嘴上又阴阳怪气笑了一声:“瞧你这盛装打扮的,阿治,刚从王姬那回来呀?”
十二娘道:“盼了这六七年,终于盼到她择婿。听说,你近来整日在她跟前忙上忙下——阿治啊,可别忙坏了身子吧?”
“不忙、不忙。”
魏治知道家中众姊妹因着十六娘的事R