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死。
后悔自己竟然想过,要她陪着他一起死。
这样活生生的心跳,若是死了,也会像自己胸腔中那颗不会跳动的心一样,变得冰冷而无趣吧?
他想要她像这样有血有肉地活着,陪在尚且还能被称为“人”的自己身边。
倘若还能再奢侈一些的话,那他希望,若是有一日,自己连人的本能也失去时,能够控制自己——或者说,能够陪伴在自己身边,使用自己这把好用的“刀”的人,仍然还是谢沉沉。
用来杀人如砍瓜切菜是用。
用来真的砍瓜切菜,也是用。
好想……
他心里的那个声音不断重复着。
好想,和你一起活下去。
谢沉沉,让我和你一起活下去吧。
“我能做什么?”沉沉忽然问。
她靠在他的怀里,起初几乎要越出胸膛的躁动不安的心,终于渐渐平复下去。
她的手,亦轻覆在了扣住自己腰肢的那双手上。
她问他:“不需要包扎伤口,不需要帮你洗掉那些脏衣裳,那,魏弃,你希望我帮你做什么呢?”
“陪在我身边。”他说。
“……”
“什么都不用做,”他说,“活下去,以及,陪在我身边。”
“但说真的——就、就这么躺着,真的没关系吗?”
深夜。
沉沉翻来覆去,辗转反侧了半宿,终于还是睁开双眼,侧身望向躺在床外侧、睡颜恬然的魏弃。
虽然闭着眼,可是她知道他没有睡着。
真正睡着的时候,他的表情不是这样的——大概是“同床共枕、”“老夫老妻”的某种默契使然,她就是有这样笃定的自信。
果然,她甫一出声,枕边人长睫微颤,随即,便缓缓掀起了眼帘。
“嗯?”却是发出一声疑惑的音节了。
“我的意思是,”沉沉只好伸手,隔着一层中衣,轻按在他受伤的伤口上,那力气小心翼翼,轻得几乎如抚摸,“真的就这么放任不管了?真的不会……流太多血,然后……”
“不会。”
“那你就这么伤着,能睡得着?”
“睡不着。”
“……”
“但是,方便想事。”魏弃言简意赅地交代着。
伤在心脉的疼痛感,尤其是伤口扯动时的绞痛,都能让他的脑子更加清醒。
回到上京已然数月。
这段时日,纵然他“大开杀戒”,毫不留情,可凡被杀之人,几乎都无一战之力。
已经很久没人能伤到他——直到今天,那个突然出现的刺客趁他分神之际,一剑洞穿了他的胸口。
如果不是他的体质特殊,这一剑,兴许能置他于死地。
且此人武功路数极为诡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