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将此事压下不提。
他那时相信,帝王之风,或许本该杀伐果决。
直至如今,再思及此,方知这杀伐果决的背后,何尝不是高高在上的轻慢与冷血。
自己活着的时候尚且如此,待自己死后,赵家军归于他母子二人之手,又会是何等景状?
赵莽不愿想,也不敢想。
他只知道,自己撑着这最后一口气,也要为跟了他半辈子的赵家军,为他们的族人、亲人、家人寻一条后路。一条能够保下他们,也足够让他们全心托付的后路。
而来日,若是魏弃要争那九五之尊的位置,辽西同样是他的靠山。
何况,自己的女儿本就生来貌美,身份尊贵,世间无数男子趋而求娶之。
这份姻亲,既是保障,也绝不辱没魏氏门楣,从此,魏弃更能与他赵家互为倚仗,上逐皇权,下护辽西,无论如何,总还有条出路可去……也算是他这一生,对顾家人最后的赎罪与补偿。
顾离没能给这个儿子留下的保护与荫蔽,如今,他代她来给。
潜龙在渊、蛰伏多年的九皇子,如今,是时候现于人前,问鼎宫阙——
毕竟世间男子,无不如此啊。
赵莽长叹一声,眼神望向不远处紧闭的门扉。
试问这世间,还有什么比无人胆敢置喙的至高权力,来得更叫人为之着迷?
他相信魏弃会懂得自己的良苦用心
御书房中。
魏峥手中朱笔微顿,奏折上洇出一片醒目的墨痕。
许久,他方才垂眸望向面前叩首于地、肩脊不住颤抖的老太监。
“你说,他答应了什么?”
“交、交出平西王印鉴,还有辽西那二十万赵家军……”安尚全答得颤颤巍巍。
心惊胆战间,却连头亦不敢抬起。只吞了吞口水,又艰涩道:“此乃平西王亲口所言,温臣等人皆在场,闻听此事,当下遣人回宫报信。”
若非温臣等人皆是他花费十数年心血一手培植的暗卫、绝不可能对他假以虚词,他亦不敢相信,与陛下僵持了这么些年、病入膏肓仍不愿松口妥协的平西王,如今竟这般轻易地甘愿交出手中兵权。
但,令他眼下不住颤抖的原因,仍不止于此。
殿中一片死寂,安尚全几乎可以听清自己如擂鼓般躁动难停的心跳声。
魏峥搁了朱笔,沉默片刻,问:“阿毗作何反应?”
“九皇子他……他。”
“说!”
天子缓缓步下御案,一双冷冽森寒的眼,落在面前欲言又止的老太监身上。
安尚全被那目光吓得汗落如瀑,久不敢抬头。
心念电转间,无论可言不可言,亦只得再度重重叩首。
将那骇人听闻的消息,向眼前的天子凄声道来:“他不仅忽然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