哑巴”老太却主动叫住了她。
“坐下一同吃些。”萧老夫人硬邦邦道。
“我……?”沉沉有些迟疑。
心说你看见我,还能吃得下么,我看着你吃,我胃口也不好呀。
老夫人闻言,横她一眼。
再开口时,语气却莫名软化了些,只道:“你做的东西,难道你吃不得?坐下罢。”
沉沉想着人毕竟是长辈,只好坐下,陪她喝了碗粥。
回去同顾氏说起此事,顾氏沉默片刻,却忍不住摇头叹息:“人老,便会变,老了,心也软了。大概是见着你,想起心中故人……也罢,便由她去吧。”
沉沉没有问自家阿娘,所谓的“故人”到底是谁。
后来,反而是某日听老太太在桌上不经意地提起:“我从前亦有个孝顺女儿。”
她好似忘了沉沉还坐在旁边,兀自地陷入久远回忆,面上表情时而怀念,时而忿忿。
“阿蝉,她自幼性子娴淑柔顺,这江都城里,认识她的,没有不夸她的,都说娶了她、得是多大的福气,相夫教子,宜室宜家……可后来……后来,她却非要嫁给一个来路不明的燕人。”
老妇人说到这里,忽便湿了眼眶:“离家千里,身无依仗啊!几年才有一次信来,那燕妇如何欺她,婆母凌虐、仆妇冷待,我的阿蝉,她受了多少苦!后来,竟是连通信亦断了,如今,也不知身在何处,连是否尚在人世……也全不知晓。”
沉沉一时听得默然。
许久,却低低道:“原来你也有女儿,”她说,“可你对我阿娘一点也不好。她生了病,也不忘担心你,让我来探望你。你却从始至终没提过她一句。”
“怎么?”
萧老太太被她说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,末了,冷声哼道:“这本就是她该做的!”
“可是,你见你女儿在婆家受苦的时候却不这么说,”沉沉说,“我阿娘,从前也是家中捧在掌中呵护的女儿,不是生下来便为伺候你的。”
“放肆!”萧老太太听出她的话里意思,不由勃然大怒,“谁不是这么过来的?!我从前做媳妇的时候,难道不也是这般伏小做低,事事忍让?!怎么你娘亲便不同么?她是二嫁,我当初许她进门,便已是莫大退让,依你的意思,难道还要任她拿乔?!”
“……”
“况且,我阿蝉是整个江都城里最贤淑聪慧的女儿家,还不是受了那么多苦……凭什么别人家的女儿就能在夫家享福?凭什么?!”
沉沉抿唇不语。
萧老太太只以为她被自己说动,又见这小女娘低垂下头,模样可亲可怜,竟也生出几分恻隐之心。
稍微平复了呼吸,便又道:“罢了,你年纪还小……”
“若是我,我一定不这么想。”沉沉却倏然抬头,两眼直勾勾盯着她,轻声道,“阿蝉姑姑受苦,不是我娘亲害的,你做媳妇时受苦,也不是我娘亲的错。可她明知你有意苛待她,还事事以你为先——如果是我,我是你,祖母。我只会觉得,若是从我开始,对我的儿媳妇好一些,或许,我的孙女、阿蝉姑姑的女儿,再下一辈的女孩儿,便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