领的尸体。
那一刻,她心中再也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,只剩无边无际的恐惧。
“殿下,我害怕死人,害怕打仗,可是我知道,不打仗,燕人仍然还会践踏南边的魏人,不杀人,他们便会杀你,杀方大哥、王将军……燕人若是得到定风城,一样会屠城。我多想让自己不那么怕,让自己的手和腿不要发抖,但那时候的我……真的做不到。我一心只想回江都城,过平静安稳的日子,甚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那样……我只想做个无忧无虑、整天只知吃喝睡的小姑娘。”
沉沉说着,仰头望向夜空中的孔明灯海。
“我知道自己很没用,明明定风城里都是受伤的人,是失去亲人的人,我还是害怕,因为我不知道我还能为他们做什么……我有家人,有朋友,我侥幸活了下来,在他们之中,像个格格不入的异类。我想做个开心的人,可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无忧无虑,我宁可愁眉苦脸。”
“……所以,如果真的可以许一个更大的愿望的话,”她说,“我想看到,有一天,定风城重新变成江都城这样热闹的地方。”
“烧成废墟的农田,会长满麦子,地上开满花,死去的人们、他们还有未尽的子孙,又在那片土地上重新开始建起院子、种地、养鸡养鸭。我希望,哪怕真的要打仗,战火也只波及很少很少的地方,希望战争留下来的伤痕,能很快很快地痊愈……希望在天上的人,还会看着地上的人,偶尔能入梦来,和思念他们的人说说话。”
两人并肩坐在河岸边,只有寒风迎面拂过,她微微侧头,靠住身旁少年的肩。
忽的,又轻声说:“我想在江都城留到四月。四月二十六,是娘的生辰,我想陪她过一次生辰。”
“好。”魏弃点头。
“那,这三个多月,”沉沉问,“阿九,你有没有想过要做些什么?”
话落。
她悄摸侧头看他。
魏弃的表情,却似明晃晃地写着三个大字:没想过。
毕竟对他来说,在去北疆之前,每天呆在朝华宫里要做的事,也不过就是“活着”而已。
“那不如……”
沉沉于是小声提议道——从方才,她便在心里默默“谋划”,这会儿终于找到机会开口:“去做夫子怎么样?你不是读过很多的书么?我方才听文夫子说,你可比夫子还要厉害!而且,而且你还会弹琴、会下棋、会画画……什么都会,若是阿殷他们能做你的学生……”
“教不了。”
魏弃却几乎毫不犹豫地答她:“我只会杀人。”
“说什么呢,”沉沉立刻瞪大了眼,一本正经道,“若是连你都不算学、学富三……四五车,我这种算什么呀?”
又心虚地小声道:“而且、其实,其实我也想学,我每日都去接阿殷放学,却从没进过学堂。我怕夫子嫌我愚笨……若是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