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;话了。
那双幽潭一般漆沉的凤眼盯着她,看不出喜怒,倒把她看得背后直冒冷汗。
“殿、殿下,那我……奴婢。”
她想要借机脱身,只得伸手接过他手里的面碗,道:“奴婢去把碗洗了?”
可话是这么说。
她用了力,还是没拽得动那碗,不由疑惑地抬头,又喊了一遍:“殿下?”
这一次,魏弃终于开了口。
他问她:“你出身何处?”
沉沉没料到他会问这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,一时呆住:“……啊?”
“我是问你,家在何处。”
魏弃却难得的耐着性子,又问了一遍。
沉沉只得硬着头皮回答:“奴婢……祖籍江都,自幼在江都城长大,八岁以后,便随伯父入了上京。”
魏弃“哦”了一声,又问:“你识字么?”
“奴婢、奴婢少时随兄长学过几个字,”沉沉有些不好意思,“但,后来家中生变,到了伯父家中,便一直呆在后宅。”
言下之意,便是大字不识几个了——倒是偶尔胡编乱造起来,还能蹦跶出几个文绉绉的字眼,魏弃想。只不过,以他对她为数不多的了解,那些话,八成也只是从“图文并茂”的话本子里学来罢了。
魏弃松开手。
面碗到了沉沉手里,她一时间如蒙大赦,立刻转身要走。
“谢沉沉,”魏弃却忽的在她身后幽幽开口,道,“你想要那一纸放妾书?”
放妾书。
这三个字经他的口说出来,谢沉沉脚底一滑,险些没端着面碗摔个狗吃屎,还好反应得快,扶住石门,这才勉强站稳了身。
“什么?”
她回过头去,想要装傻:“殿下,您在说些什么?奴婢听不明白。”
魏弃却没说话。
只盯着她那发虚打飘的眼珠,和一紧张便不自觉发抖的嘴唇看了好一会儿。
末了,他平静道:“去拿纸笔来,我这便写给你。”
“……?”
沉沉愕然瞪大双眼。
险些脱口而出一句:“当真么?”
可又怕自己雀跃过头惹怒了眼前这尊杀神,想了想,为求保险,还是立刻装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:“殿下如今身受重伤,奴婢岂可弃殿下而去?奴婢良心不安!”
魏弃盯着她,沉默不语。
没一会儿,心虚如她,果然又小声补充道:“或者,要不、要不先写好了,等殿下伤好了,奴婢再……”
魏弃说:“可。”
这一个字轻飘飘落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