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(1 / 1)

我微微松了口气。

又听那边张律师欲言又止道:「但小少爷似乎知道了这事。

「他好像跟裴先生闹了一场,还跟裴家翻了脸。

「年底国际奥赛也申请退赛了,或许是又会来找您。」

挂了电话。

我时隔许多天,再一次深夜失眠。

躺在床上恍恍惚惚里,突然又想起裴思言很小的时候。

如今闻名全国的数学天才,其实以前很小的时候,却并不聪明。

裴思言快两岁时,还不会说话。

连最基本的爸爸妈妈,都不会叫。

他是早产儿,生下来还有较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。

两岁时我带他体检,医生对他的初步诊断为,哑巴,弱智。

裴家开始越来越频繁地催我生二胎。

15

裴渊是裴家的独子,裴家家大业大,容不下一个有瑕疵的继承人。

又更何况,还是个不会说话的傻子。

我其实喜欢小孩,却清楚一旦有了新的孩子,裴思言会立马被彻底放弃。

我拒绝了。

于是本来就不喜欢我的裴家长辈,对我更是失望厌恶至极。

没人喜欢我,也没人喜欢我生出的这个傻儿子。

很长时间里,我独自带着裴思言。

看心理医生,看育儿嫂,想方设法哄他开口。

再是治疗他的心脏,饮食上面一直是我亲力亲为,害怕有半点差错。

裴思言四岁那年,才第一次张嘴说话,叫的是「爸爸」。

我兴奋地录了音,再给裴渊打电话让他听。

裴渊不耐烦地挂了电话,裴家谁都不在乎。

一个四岁的孩子第一次叫「爸爸」,实在不稀奇,还很可笑。

可我是真的很高兴。

那天我抱着裴思言,独自在房间里哭了很久。

我哭到泣不成声,我说:「妈妈爱你。

「就算全世界都不要你,妈妈要你。」

小孩靠在我怀里,像是听懂了什么,开心而讨好地又叫了几声「爸爸」。

接下来大半年,他就一直这样叫我,用着他唯一学会的一个词。

他叫,我就应。

我是真的全心爱过他,很多年里,恨不得将我的命都给他。

所以他八岁那年,在听裴家人说了无数次我的坏话后。

他终于选择了相信,并伤心地第一次问我,「为什么你是我妈妈」的时候。

没有人会明白,我的心有多痛。

在他最糟糕的时候,在所有人都要丢弃他的时候,是我一个人护住了他。

在他学会说话,慢慢优秀的时候,所有人终于开始注意到他。

接纳他,抱住他,讨好他时,他却丢弃了我。

他永远不会明白,那句「我希望可以换一个不那样糟糕的妈妈」,是一把多么锋利的刀子,刺穿我的心脏。

我在浑浑噩噩里醒来。

窗户没关紧,冷风吹进来。

脸上濡湿,被风扫过,一片冰凉。

从床上坐起来时,心口感到窒息。

原来哪怕已经攒够了失望,彻底放弃了,心里也还是偶尔会痛的。

16

县城的比赛很顺利。

第一次跑这么远来参赛的孩子们,虽然没拿到第一,但也拿了一个第二,一个第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