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清冽的声音严肃地呵斥小僮:“何必救那深陷泥潭的蠢物!”
小僮咬着牙死命拽着绳子,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的样子。“公子,这马常年跟着咱们,一时失蹄而已,我、我怪不忍心的。”
那公子又冷哼了声,轻若鸿毛般立于树桠上,“给你一炷香的工夫。”
陷入泥潭的车马似有千钧,甚至开始拽着小僮往沼泽方向去。白珞瞧着那小僮已经坚持不住了。
他一脚踩在泥潭边缘,手掌心被绳子勒出了血痕,血腥气融入白雾中,四下里枯树晃动,像是有什么东西苏醒了似的……一只又一只黑影从白雾中扑了出来。
小僮瞳孔骤然缩紧,果然放弃了在沼泽中嘶鸣求救的马,放开法绳回头朝树梢的公子大喊:“公子快走!”
那公子俯视着地面发生的一切,若有若无地扫了一眼白珞,道:“来不及了。”
语罢自树梢飞身而下,一手持玉柄麈尾将数丈之内的浓雾挥散。
一道黑影扑到小僮脸上。
他吓得哇哇大叫,手忙脚乱地挥赶着黑影,好不容易将它拍落在地上,看清地上的尸体——蝙蝠。
他瞬间明白那团从白雾里涌来的黑影是什么,脸色随之一白。
白珞望见黑压压的蝙蝠群,利落地抽出佩刀。
刀出鞘,一声铮鸣,在危机四伏的荒林中添了几分肃杀。
“好刀!”一道目光落到她身上,“在下点金城徐天宁,敢问道友是?”
徐天宁?
她传说中的未婚夫?
白珞回首而望,从近处看,这人真是生得一副好相貌,将她脑海中那个模糊的猪猡形象挤了出去。
她别开眼,掐诀布阵的动作利落又干净,纤瘦的手指如月下翩跹的蝶影,随口搪塞道:“小女子迟萤,无门无派的散修,不足挂齿。”
迟萤其名,源自白楚还未与泯山剑神和离,白珞还是泯山大小姐之时。
脱口道出这个名字的时候,她眼前闪过了许多稚气得令人啼笑皆非的画面。
······
少年在盛夏里牵着妹妹的手,跑过一丛又一丛蛐蛐儿鸣叫的草野,惊得满山萤虫飞起,映入她眼底成了最璀璨的画。
年幼的白珞最喜欢萤火虫。即便到了寒冬被风冻红鼻头,也要从毛茸茸的兜帽里仰头望着哥哥,糯糯地喊着要看萤虫。
哥哥,你说冬天没有萤火虫,它们死了吗?
仿佛被暖阳融化的雪团子,胖嘟嘟的脸上淌着水珠儿,小声地嘟囔。
我想变成一只萤火虫,多好看啊!
这番童言在泯山传了个遍。小姑娘不明白那些大人为什么要笑得前仰后合。她坚持要改自己的名字。
泯山的长老为她卜卦,叹了一句“萤女易折”,少年便也坚持不许她胡乱改名,于是连哄带骗——
从此以后你便叫萤萤了么?嘤嘤,听起来像后山整夜哭叫的野猫。
小猫扑到他身上,连撕带咬地弄破他俊生生的脸。
迟萤一名就此作罢,成了他们修行历练路上偶尔拿出来搪塞路人的化名。
······
“姑娘小心!”
白珞从回忆中惊醒,横刀拦下一只冲撞来的黑影,再细看,浓雾里已经涌出了数不清的蝙蝠。
蝙蝠群如同蝗虫过境扫过一半身体还露在空气中的老马,瞬间就将马肉啃噬的干干净净,感受到另外三个活物的气息,蝙蝠成群结队的飞了过来。
他们没有任何掩体,也不敢在浓雾中乱跑,一步踏错可能就深陷泥潭成为蝙蝠群的盘中餐。
一把刀、一柄麈尾根本抵挡不了成千上万只蝙蝠。
一群蝙蝠围攻徐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