尹仡楼深吸了口气,压下了心中份悲伤,他垂下了眼帘,浓密的长睫遮过黯淡的眸光,显得极为忧郁。

“她一生都在逃离命运,我想,在死去的那一刻,她找到了真我。”

“你是……你是谁?你和我阿娘,是何关系?”

尹仡楼心脏搅痛成一团,“我是你父亲,但是你阿娘……没有爱过我,她逃离了我身边,我再也没有见过她。”

桑采看着他,身份尊贵,容貌依然无比俊美,语气不由尖锐,“那定是你对我阿娘不好,所以她才不喜欢你!”

“我们初见时,她才四岁,我当年八岁,刚被老族长选擢为下一任新族长,她是作为药人,才来到我的身边。若是你想听,我以后再细细讲给你听,好么?”

“以后?”

“我想把你带回南疆,你可愿随我回去?”

“我不知道……”虽说不知道,但桑采心里却已然有了答案。

尹仡楼伸手爱怜地轻抚着他的头发,“不必急于这一时,我还会在中原呆一个月,到时你再告诉我也不迟。”

“那你,你住皇宫里吗?我可以让主君安排。”

尹仡楼笑笑,“不,我在宫外有住处,你可是舍不得我?”

桑采抿唇垂下了头去,默默不语。

父子两人在庭院呆了一下午,聊了苗疆许多稀奇的事,桑采听得双眼亮澄,十分兴趣。

眼见天色暗下,元公公过来请人父子俩才作罢,来日方长,还有很多时间聊这些。

元公公将尹仡楼带到了封越寝宫,替他与魏晓枫种蛊。

尹仡楼焚了一种奇异的薰香,沉眠在寒玉盒中的蛊虫渐渐苏醒,尹仡楼以香作引,从心口的位置替他们将情蛊种下。

封越与魏晓枫只觉心口一阵搅痛之后,便恢复如常,不再有任何异样。

“这寒玉盒我便收回去了,祝圣上龙体早日康复。”

“宫中已设宴,南疆王用完宴席再回也不迟。”

“那便多谢圣上款待。”

尹仡楼在宫中用完膳,桑采亲自将人送到了宫门口才回。

殿内烛火通明,桑采心情复杂,踏步走了进去,“主君。”

魏晓枫微笑着上前扶他坐下,叹道:“命运真是奇妙,没想到你会是南疆王的血脉,阿采,你说是不是?”

“嗯。”桑采一阵酸涩,泪水就这么涌了上来。

“与亲人相聚是好事啊,你哭作甚?”

“我若回了南疆,此生,我们还能再见吗?”

“怎么不能再相见?”

“真的?”

“自然是真的,等阿越的身体好起来,朝中没那么多事,我们便坐马车去南疆看你!”

“可是很远。”

“能有多远?想当年我想见熙兰,不是说去见就见着了吗?你此生热衷于练蛊,你阿娘留给你的小册子能学的都学了,我知道你想学更多的练蛊之术,苗疆那边有你想要的东西。”

桑采朝着魏晓枫‘扑通’一声跪了下来,磕了三个头,魏晓枫想将他扶想,但桑采拒绝了。

“主君,我这条命是您捡回来的,如果没有您我可能早就死在了乱葬岗里,原本我早已立誓,此生都要追随主君,好好侍奉您,可我现在……要违背这个诺言了。”

“你快起来。”魏晓枫将他扶起,语重心长道:“阿采,你是人,不是谁的附庸,你更不是我的奴隶,你是自由的,人这一生太短暂,你应该去追寻自己的信仰。不管你做出何种选择,你只要过得高兴,我就会替你高兴。”

桑采眼眶绯红,声音涩哑得说不出话,最终只是轻应了声,两人彻夜长谈,说起过往许多回忆,时而流泪,时而忍俊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