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元公公,你进来罢。”

元公公推门走了进去,恭敬朝陈皇后行了个礼:“娘娘,许久未见,祝娘娘凤体安康。”

陈皇后拨弄着已经快要燃尽的香炉,如往常那般,笑得无比温柔端庄。

“元公公请坐。”

“多谢娘娘赐座。”

元公公在一旁落了座。

陈皇后长叹了口气:“你终究还是来了。”

“咱家是为了王爷的事前来的。”

他不说陈皇后也猜到了,“你也该劝劝那孩子,及时退兵去。”

“事到如今,非王爷一人之力所能阻止这场风云骤变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,皇后娘娘心里应该很清楚,若是陈家败了,会是什么下场。如今,您还想要一意孤行?”

陈皇后拨弄着手里的念珠,垂下了眸子不语。

“已经二十多年了……一切也该有个结果和了断,娘娘之前因为恨,才抱养了王爷,不管如何,以母子称呼了这么多年,王爷没有做错什么,陈家也只是为了博得一线生机,莫要再让心中的恨意左右了您的心。”

“你要告诉封越真相,让他与亲生父母相认,本宫不会阻止,也不必多此一举来同本宫说。本宫知道阻止不了,大梦二十年,一朝清醒,原来这一切爱与恨都毫无意义。”

元公公起身朝她拜了拜,“娘娘保重,咱家告退。”

语落,元公公的身影快速消失在门口,如一阵风,消失得悄无声息。

此时嬷嬷打了热水过来,看着门是敞着的,赶紧将水端进来关上了门,纳闷道:“老奴出去是记得把门关上的,这夜里风也太猛了,竟能将这门给吹开,娘娘没冻着吧?”

“我哪有这么娇弱?”陈皇后露出了一抹浅笑,任老嬷嬷给她伺候热水洗漱。

突然陈皇后问起:“你何时进的宫?”

“老奴十四岁进的宫,如今已五十有余。膝下无子,也没别的想法,只愿余生能伺候在娘娘身侧,便足矣了。”

“家里可还有兄弟姊妹?”

“少时家中发了大水,老奴命大幸免了这场灾难,家人却都陨命于那场灾难中了。”

陈皇后轻叹:“你也是个苦命人。”

嬷嬷只觉她今日有些不对劲儿,以为她是为了陈家退兵之事忧心,“娘娘可要回宫去了?”

“皇上派本宫来这里劝陈家军退兵,便是没有可能再回去。”

嬷嬷将她脚上的水渍擦干,神情复杂:“那娘娘为何当初要答应?”

“本宫也觉得,二十多年太漫长了,不想再恨下去。”

“娘娘……”

陈皇后取下头上了金簪,递到了老嬷嬷的手里:“没什么东西能留给你的,这个你收着吧。”

嬷嬷受宠若惊,慌忙跪下磕头:“奴婢命贱,使不得这么名贵的簪子,娘娘折煞奴婢了。”

陈皇后看她惊慌的模样,只道:“主仆一场,留个念想罢了。”说着将簪子别在了她的发髻中。

嬷嬷眼眶绯红,只得受了这恩惠。

*

两日后,封越带领的陈家军势如破竹,攻破了山海关。

守城的将军并未多做抵抗,大元如今最能打的便属元家军,他们的将士虽然每日操练,但一直守在这城内,大多没有过实战。

若真和陈家军对抗,不过是以卵击石,只有死路一条。

他爱惜自己手下的士兵,将封越他们放进城时,只有一个要求,不要滥杀无辜。

封越看着单膝跪在眼前请命的守城将军,说道:“有君子的慈悲,却无将士的忠诚。”

守城将军拱手道:“属下忠的是大元百姓,也忠于封氏江山,何来不忠之说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