拿小银勺将芬香的橙肉挖在小小一只琉璃碗里,端给了她。
明亮的灯火下,琉璃碗熠熠地闪着光辉,簇拥得碗中金黄的橙肉似乎也有了温度。
皇帝看她执勺舀了一点送入口中,清甜的香气里眉目静垂,落在眼下的睫影也似是岁月静好的,想这不正是他所写的“花好月圆”吗?
在遇到她前,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夜,会有这样的心境。从前的他,如何能想到他人生里会有这样特别的一年,这样温暖的夜,有这样一人在他身边,与他成双。不……也许已不止是一双人……
“你会不会已经怀孕了?”
皇帝脱口说出这句话后,就有点后悔。尽管这一年他与她经历许多,但迄今他也不能完全猜知她的心意,不知这句会否惹恼了她。
小恼无事,若大恼了,若她真有孕在身,因恼伤身了,那可甚是不妙。
她却似没动气,不仅没恼,抬眸看他时不知想到了什么,眸底缓缓浮起一丝笑影。
倒惹得皇帝好奇起来,忍不住问她道:“在想什么?”
“小时候的事”,橙肉甘甜,在唇齿间逸着清新的香气,灯光下慕烟捧着那只橙黄的琉璃碗,好似捧了一盏温暖的火在手中,火光在她眸中映着柔暖的颜色。
“小时候不懂事,以为人只要成亲,就可以自然而然地怀孕生孩子了,还拿这事问我父皇,问是不是这样?”
“这样年幼无知的话,小女孩原是该和母亲悄悄说的,但我还未记事时母亲就已不在人世,跟在父皇身边长大,总和父皇无话不说。”
“父皇当然没法正经回答我,就只能含糊过去,说大抵是这样,又说我还小,不要想这些事,问这些事。”
“我当时一听就生气了,因我本就对他忽然给我定下驸马的事感到非常不满,就手叉着腰,站定在他面前问他,既然我还小,为何要给我定下婚事,还是个我根本就没见过的人。”
“父皇就低头不说话,避着我的眼神不看我。我见父皇这样,想起‘出嫁’二字,就急哭了起来,边哭边问父皇,是不是因为不喜欢我、不要我了,所以才给我找了个驸马?”
“父皇急了,忙将我抱在怀里安慰,说我是他的心肝宝贝,怎么可能不喜欢我不要我呢?!我就趁势搂着父皇的脖子,撒娇央求他把婚事取消了,父皇又为难地低下头不看我,许久后说他虽是天子,却也不能随心所欲,有些事不得不为。”
“我小时候被父兄呵护着,想不出有什么能令父皇为难的事,偏要追问父皇,若是那件不得不为的事会让他的心肝宝贝一辈子都不快乐,他还会去做吗?父皇没回答,只是将我紧紧地抱在他怀里,最后说不会有这样的事的。”
皇帝很少听她一下子说这样多的话,何况还是在说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