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说,垂下眼帘将杯中最后一点酒抿完了。
因为不喜欢醉酒后的头疼,不喜欢那种糊里糊涂、无法掌控自己的感觉,酒杯空后,慕烟没有再添。
然而这一晚皇帝仍是扯她跌入了另一种醉酒似的混乱迷惘中,慕烟第一次被皇帝如此时痛恨入骨,后来一次次被纠缠到麻木。皇帝爱怎样便怎样罢,不过是一副骨肉皮囊,末了都是尘土下的白骨。
外面正落着雪,应是很冷的,可罗帐围拢的室内榻上温暖如春。融融的暖意似流入了人的身体里,叫人四肢酥软地如淌在春水中,春光如线,落花纷繁。
皇帝知她未醉,但因饮过酒,她双颊眼尾浮漾着薄红的春色,望他的眸光如倒映星子的夜河。波浪轻逐时,晶亮的星子颤颤地碎流而又聚拢,反反复复,漾荡成最为璀璨迷离的眸光。
皇帝深深地吻她,有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迷醉与沉沦。他深深沉沦着,并不时看她,想知她眼里有没有她,是不是与他一般。
她似乎是正看着他,也似乎是没有,醉亮迷离的眸光令人沉迷,却也叫人看不清。
他轻轻地咬了下她的指尖,要她看到他。
她若无声息地轻笑了一声,指尖略向上,拢一拢他散着的长发,就没甚力气地垂了下去。
皇帝捞住她的手,与她十指相扣,做这世间与她最为亲密的人。
她与他如此相契,只是上苍叫他们生错了地方,叫他们遇见地这样晚,好在兜兜转转,他在最为气恼之时,也没有犯下最是致命的错误,他还能拥她在怀,而不是在漫长孤寂的岁月里,忆着自己年轻时曾被一宫女骗过,忆着她早已是一抔黄土。
在周守恩看来,圣上与实为前燕公主的姜采女,像是真好起来了。圣上似完全放下了曾经被刺杀的事,姜采女也似放下了仇恨,彼此心无芥蒂。
世人为圣上对姜采女的“疯魔”议论纷纷时,周守恩心中倒无多少波澜,只想这就开始说圣上“疯魔”,若姜采女的真正身份和曾刺杀的事泄露出去,世人还要如何说呢。
不管前朝后宫、平民百姓如何看待圣上对姜采女的专宠,周守恩个人内心是乐见如此的。
因他是御前近侍,每日都伺候在圣上身边,心境完全仰看圣意。圣上心情好,他就能陪着笑松口气,而若圣上心情不好,他就得时刻战战兢兢、如履薄冰。
自从姜采女出现,圣心就与她紧紧相连。前几个月闹得最厉害时,无形中似有阴霾时刻笼罩在紫宸宫上方,哪似如今虽是凛寒冬日,但因圣上与姜采女和睦,紫宸宫暖似春天。
因着圣上那道震惊世人的御令,姜采女实则当面对着外界的明枪暗箭。但因圣上护着姜采女,外界的风雨落不到姜采女身上来,她似是需小心呵护的花,被圣上精心照顾着,圣上只许阳光雨露落在她身上,至于其他,圣上都替姜采女挡着。
原盼着其他妃嫔的家人在前朝出出力,能让圣上收回那道匪夷所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