低垂得几乎能入土时,眼角余光见圣上停步在紫薇树旁片刻后,提步缓缓走向了姜采女与永宁郡王。
当少女忽然轻轻抱住他时,萧珏心“砰”地一跳,只觉一下子似乎什么也听不见,池中流水、暮鸟归林通通似都被屏蔽在世外,他唯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,“砰砰”响在胸膛里,响在天地间。
起先,他似乎是因为惊怔而未将她及时推开,但未等他反应过来,她的拥抱所带来的熟悉感已丝丝缕缕地缠着他的身体和心神,让他无暇去想他与她的身份,只觉她这般抱着他时,似是无处可依的小女孩依在他身前,似是一叶小舟,只是在风雨中借他怀抱停泊片刻。
他又不由想起了记忆里的小女孩,许是因她眉眼与故人有几分相似,他回回见到她时,总不由想起故人,早已离世的故人。心神最迷恍时,却也清醒了过来,她不是记忆里的她,她是皇叔的采女,而他是皇叔的侄子与臣子。
萧珏抬手欲将她轻轻推开,可手轻握住她肩头时,却越发感觉到她身体柔弱单薄,好像他若将她推开,她会似一片薄云散在风中。心神怔恍、手臂亦悬停在少女肩畔时,萧珏忽听见姜采女身后的宫女结结巴巴地道:“主……主子,陛……陛下来了……”
萧珏仓皇侧首看去,见真是皇叔正向此处走来,情急下也顾不得其他,匆匆后退数步,躬身拱手向皇叔如仪行礼。眼角余光处,姜采女被那宫女扶住了,萧珏不敢再多看,将头垂得低低的,想若皇叔为方才那一幕龙颜大怒,他就将事情全揽到他身上来,说是他行为无状,对姜采女轻薄无礼。
他到底是郡王,是身体健康的男子,纵被重罚也不会有性命之忧,而如此事归罪在姜采女身上,无出身倚傍又身子病弱的她,很可能会直接死在皇叔的怒火下。萧珏心中想定,等着承受皇叔的怒火,可皇叔走近前来时,温和的嗓音里没有半丝怒气,皇叔如常态度亲和地令他平身,又同他说了几句闲话,问他是否是从永寿宫出来,这会儿是不是要出宫。
萧珏一一答了,心里仍暗暗忐忑着。皇叔同他闲说了几句后,微噙着笑意道:“宫门快下钥了,去吧,下次进宫时到清晏殿来坐坐,江州新贡了小龙团,来朕宫里尝尝合不合口。”
萧珏“是”了一声,就只能离开了。尽管心里惦记着姜采女的安危,但他告退离去时,垂着眼目不斜视,不敢予丝毫目光与她,以防节外生枝。皇叔是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