府内。
靖国公府邸与丞相府截然不同,没有那么多青树翠竹,反而一眼望去,开阔不已。
石碑剑阁立在各处, 不少武将打扮的家丁,眉间凛冽着浩然正气, 精神矍铄地低头退避。
谷雨被请进了会客的大厅,她刚坐下, 檀时野便从外面走了出来。
只见他穿戴整齐, 红袍被微风轻轻吹拂着,身形却不复往日英挺, 脊背微微曲着,走路的步伐都透着虚浮,好似每一步,都踏在棉花上一样。
谷雨连忙站起身来,下意识想开口,询问他的病情。
却不料檀时野先一步说道:“今日是谢哥哥提审的日子,我能否也跟着过去旁听?”
谷雨听他嗓音都难掩沙哑,粗粝的音色像在沙地里滚过,再不复昔日清脆嘹亮,心中不由得升起些心疼。
“可以是可以,只不过你扛得住吗?”她缓声道,蹙着眉,看着他的目光布满心酸。
檀时野面无表情,勉强扯了扯嘴角,最终还是没有笑出来。
他那双眼眸黯淡无光,两颊微微泛着病态的红晕,只精神尚可,眉宇间是武人惯有的阳刚之色。
“公主放心,我会照顾好自己的。”檀时野接着道。
见他如此坚持,谷雨也不好再说什么了。
这种情况,她安慰不了他,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,透着股粉饰太平的不痛不痒感。
所以,她选择闭嘴,默默陪着檀时野,踏出靖国公府邸的大门。
大理寺外已是人山人海,百姓们激烈交谈着,说着谢丞相私自入刑部天牢,探望朝廷死囚的事情。
因为这事情太过重大,惊动了三司,还引来了皇帝亲自莅临,故而这场提审,官府没有对外开放。
谷雨跟着内官,从大理寺正门进去,有百姓看见了檀时野,惊声尖叫道:“快看,那不是靖国公的小公子,他不是生病了吗?”
“可怜啊,听说亲眼看见兄弟尸首,现在又要来听谢丞相的审判,也不知能不能受得住。”
“靖国公兄弟一向为国为民,那日虽说闹出了事情,但是换做是我,我指不定比他更疯。”
“遇人不淑,交友不慎啊……”
最后这句话像是魔障般,瞬间激醒了神色怔忪的檀时野。
只见他双目睁大,愤怒与狠色突然出现在眼底,叫谷雨心头一惊,赶忙吩咐人把大理寺大门给关上,免得檀时野激动之下,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。
待大门将百姓的沸议隔绝在外,檀时野才终于镇定下来。
他闭着眼睛,仰着头,好似隐忍了许久。
秋光泛着微黄,落在檀时野苍白的眉眼间,给那张英俊不凡的面容,陡然徒增了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