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蔡逯轻声道。见易灵愫仍是怔着,轻拍着她的背。一下一下的,好似哄个不听话的孩子一般。

“没事。不是说,梦都是反着来的么?”易灵愫抬眸,见蔡逯一脸担忧的深切模样。

屋里尚还有一盏灯点着,灯花一串串地蜿蜒在烛台上。灯火葳蕤,易灵愫在蔡逯的眸里,看得到焰火的跃动。

“那你倒是说说,方才做了什么噩梦,竟这般后怕。”蔡逯倾身朝易灵愫靠过去,撩起她那挡眼的发丝,轻声哄着。

易灵愫敛目,眉蹙得能隔下几道山川。她自然不会把这般荒诞的梦讲给蔡逯听,何况这也不是蔡逯想听到的话。

“我梦见,有匹野狼捡了只受伤的翠鸟,野狼不吃这只翠鸟,反倒生了怜悯之意,欲想将这只翠鸟养在身边。于是那狼折断了翠鸟的双翅。可这只翠鸟生来便在无边苍穹里飞翔,没了翅膀,又如何能存活下去?”易灵愫抬眸,妄图在蔡逯眸里看出半分的悔悟之意来。

认真盯了半晌,意料之中,她没看到。

“这便是噩梦么?”蔡逯约莫是心里失望,他还当是什么杀人纵火的事呢,不曾想竟是这般再小不过的事。

“我倒觉着,这不过是你情我愿的事罢了,不值得为此神伤。”蔡逯盘起易灵愫的一缕发丝,在手指上绕着圈。那青丝如小蛇一般,缠着他,离不开他。

“狼怜惜翠鸟,能折断她的双翅,自然也有本事去养活这只鸟。于鸟来说,失去苍穹,却再不必为生存奔波。她只需待在狼的身边,乖乖的,自然万物不缺。”

蔡逯这番话叫易灵愫心里一沉,她不敢再与蔡逯对视,四处乱瞟。

“何况,翠鸟本就有伤。若无狼的怜惜,恐怕早成了虎豹的腹中食了,无生路可走。是那只狼救了她,她需要狼的庇佑,狼也贪恋她的讨好。不正是你情我愿,互惠互利之事么?”

蔡逯说罢,用着不容人反抗挣扎的力道将易灵愫搂在怀里,死死定住。

“渝柳儿,你是在替翠鸟觉着不公么?”似是在说诨话,又似是语气凝重地问着。

易灵愫没有接话。蔡逯也不是傻子,自然早把她这暗喻拆解开来。

她是有所企图的那只翠鸟,而蔡逯便是也只野狼。

跟随狼群出入的狼,自然会把这翠鸟当成猎物来,不会有半分怜惜之意。而蔡逯是离经叛道的疯子,什么事都能做出来。

野狼看似执着,何尝不是借翠鸟满足私欲呢?各有所图罢了,算不上深情款款。

而蔡逯也做着他所认为的深情|事。

不过才睡了两晚,蔡逯便对她百般体贴照顾。

蔡逯觉着她全身上下每一处都是金贵娇养的。她的脚趾圆润晶莹,脚踝纤细盈盈。蔡逯便觉着这玉足落在地上便是被践踏了,抱起易灵愫走过每一段要走的路。故而蔡逯在府上时,不论做何事,定要把易灵愫栓在身旁。曜灵静悬,茔树翠里透金。

永昌陵肃穆岑寂,近山临水,如世外桃源般不真切。

守陵人掣紧扫帚,扫干净上宫,估摸着到了来人的时辰,便撤回屋里歇息去。

未几,三五成群的贵人递嬗走来。

易灵愫下车时,几位兄姊已经朝石虎石羊拜了三拜。

她的掌心被蔡逯稳稳托住,鞋尖刚着地,又经他嘱咐一声:“小心。”

易灵愫勾起嘴角,不在意地笑了笑,轻声道:“蔡先生不要慌,你跟在我身后就好,他们不会为难你的。”

蔡逯温声说好,“我并不觉着慌。想来都是您的亲眷,见他们,如见您一般。”

“是么。”易灵愫笑得更灿烂,“那就好。”

也不知方才手心出汗的人是谁,不知惊得手掌微颤的人是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