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头就好。
……新婚娶了梁氏女的那几天,见到他时都是昂着头的,只因自觉他的妻子比沈兰宜的家世要高。
此时话里话外的意思又是说他不够孝顺。然而这种幼稚的把戏,于如今的谭清让而言没有什么意义,他波澜不惊地多看了谭清甫一眼,眼神中甚至有些怜悯。
这个弟弟各项皆不过了了,若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文采才干,也不至于在这儿该去官场打拼的年纪,还在以博得母亲的关注和宠爱为要。
谭清让没应声,谭清甫似乎觉得这是被落了面子,轻轻冷笑一声,而后道:“少给母亲请几次安倒也是好事,免得母亲在这个年纪上,还要为兄长鸡飞狗跳的家务事烦忧。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,这个道理,兄长博学广知,不会不知吧。”
谭清让眉心一跳,终于察觉出哪里不对,淡淡抬眼看向谭清甫,道:“五郎似乎很关心,我的家务事?”
谭清甫没有得到预想中的效果,反被这句话戳中了,他话音一滞,而后飞快地掩饰道:“兄长说笑了,弟弟不过是替你高兴。现在,她……是好事才是。那沈家门庭凋敝,又是些那样的人,沈氏又如何配的上兄长你?”
谭清让皱了皱眉。
这洋洋洒洒一长段话的主角,听起来竟不是他,而像是沈兰宜。
话里的意味一时难以琢磨,上值的时辰将近,谭清让撂下闲篇,没有深思,转身走了。
——
下晌过半,小榕终于发觉贺娘子出门未归。
沈兰宜原做好了哄她的打算,毕竟是孩子么,小时被家人丢弃,那个话不多的游方女医,便是她全部的依靠。
可出乎意料的,小孩儿没哭也没闹。
她只歪着脑袋,然后问沈兰宜,贺娘子是去做什么了?
或许正是因为没有过自己的孩子,所以沈兰宜并没有以对待孩子的态度来对待小榕。
她在小榕跟前蹲下,与她平视,转述贺娘子的话后,补充道:“你还小,她觉得不应该让你一起冒险。”
小榕思考了一会儿,没说话,只转身抱着贺娘子走前刚切了片的一竹箕白芷,往日头底下走。
为替穷人节省药费,用到的常见药材,大都是她们一起炮制的。
沈兰宜凑上前,和小榕一起在阳光下翻拣,轻声道:“没事的,贺娘子是身有福报之人,不会有事的。”
小榕低着脑袋,只给沈兰宜看一个毛茸茸的发顶。她双手垂在竹箕边沿,停了动作,良久,才悄悄抬手,似乎是用手背揩了眼泪,没让金豆子掉到白芷片上。
“嗯,没事的。”小榕的声音嗡嗡的:“我也不会做娘子的负累,叫她还要担心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