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他一抱,像是被贴了定身符似得,抬手几次,也没有推开,任由道长靠过来轻轻地蹭他、亲他。
薛知一靠着他的肩膀,很满足地闭着眼睛。他很少有这样非常明显的,类似于放心和满意的神情。在触碰到江世安身上的伤口时,那些细碎的、不足以被身体主人重视的伤口,会被薛简轻轻地用舌尖舔去一丝血迹。
“干什么啊……”江世安声音都软了,“说了你又听不清。”
雪白的长发散落着,跟江世安漆黑的发尾交织在一起,密密的发丝流汇成一条黑白两色的河流。薛简的身形跟他的也几乎重叠在了一起。
道长的手指抚摸着他身上的伤疤。
或深或浅的、陈旧崭新的、层叠不穷的……
江世安是用伤痕组成的。薛简早就明白这一点,他轻轻摩挲着扭曲的命运在对方身上刻下的每一笔,而后用轻吻覆盖过去,这些吻组成了一个完整的人,江世安重新落实,在他的怀抱里。
“……文吉。”他低低地唤了一声。
“嗯。”江世安答应,怕他听不清,提高声音又说了一句,“嗯,你说。”
“我没有招魂术了。”他说,“你还会跟在我身边吗?”
江世安愣了一下,随后被这种安全感不足的话给气笑了。他抬指戳了戳薛简的胸口,左胸之下的蛊虫随着他的轻戳缓缓跳动。他盯着薛简道:“好道长,现在是你离不开我,有没有弄清楚情况?”
薛简的唇角微微抬起,他很快又收敛地压低下去,握紧了江世安的手,回答:“好。……我会跟着你的。”
……
薛简苏醒之后,其余四只蛊虫也以相同的方式进入他的身体,更替五行的过程十分疼痛,这种疼痛甚至不来自于躯体,更多地来自于精神,但薛简大多时刻都能忍耐。
在这个过程中,两人重新见到了清知。
清知在问心堂待了很久,他的神智变得有一点不清楚,整个人过于的沉默、迟钝。他的意志和执着在一夕之间毁灭大半,最不愿意见到的后果终究发生在面前。
清知接下来的很久一段时间,都要协助广虔道人将“大善师匠”的一切公之于众,救出未死的药人傀儡,归还尸首送往故土安葬,最后再论处他的罪行……双方见面的时候,他在一间被人看守的房间里烧掉多年来错误试验的记录。
流畅的小楷排布在黄麻纸上,卷入炭火盆中,火焰映照着一张苍白的脸,鲜红的蛊虫在皮下游动。
“薛师兄……江,”叫到江世安的名字时,清知摇了摇头,还是叫,“风雪剑。”
江世安捡起一张纸,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,道:“近乎邪术啊……这东西烧了也好,免得贻误后来人。”
清知笑了一声,问道:“你们要下山去了吗?”
“差不多吧,等此间事了,一切就此结束。我也要带你师兄离开了,你们太平山……真不太平,我可不想让薛简一辈子都待在这样的地方,我还要教他重新习武呢。”
清知道:“他的经脉损坏,内脏是以外物代替,连寿元都无法估计,你还让他习武?”
“很难,但不代表不能啊。”江世安笑眯眯道,“而且你师兄很喜欢嘛。”
清知叹气,道:“是因为你说了,所以他什么都喜欢。”
“这么说也没错。”江世安心胸开阔,面对着推波助澜的伥鬼,却也没有那么多的怨愤,只要薛简活着,他的心就格外地宁静,“你师兄能活下来多靠你钻研的什么蛊虫,只是你的脑子并没有是非二字。而且我也不觉得你真的一心为方寸观着想,你只是无所依靠,你对纳灵子的任何要求,都提不起反叛的勇气。”
清知不说话。他看着面前的两人,脑海中默然地想——与整个江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