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章(2 / 2)

以让陆辰风背脊发麻,寒意遍体。

林潮生:“昆明制药厂压片车间发生爆炸,我父母在那里上班。”

轻飘飘的话语像一根羽毛,却有千斤重。陆辰风沉痛地闭了闭眼,撑住膝盖缄默无言。

倏忽间,一股电流从尾椎骨疯狂地游向四肢百骸,陆辰风心尖抽疼,木讷地盯着一处虚空,脑海中迅速闪过两个日期。

2015年11月,林潮生父母意外离世,2016年1月,林潮生在北京确诊肿瘤。

成倍的痛苦死死地压着林潮生,陆辰风咬紧后牙,不禁埋怨,老天爷这是铁了心要把他逼上绝路。

可如今的林潮生……陆辰风怔愣地看着身边的人,闲云野鹤似的心态,处事云淡风轻,待人温柔真诚,善良乐观,根本没可能从他身上察觉出丝毫悲伤亦或消沉的破绽。

他适时地回想起林潮生写在笔记本上的那句话,“渴望神明与时间将一切抹平”只有在最无助、无力、无解的时候,人才会去乞求神明和时间。

这两年,林潮生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?

后方有车辆经过,轮胎卷起细小的尘埃,陆辰风心情复杂地长舒一口气:“肿瘤毕竟是个隐患,但你并不打算接受手术,是吗?”

山崖边铺满成片的木茼蒿,粉白相间,林潮生答非所问:“北京有个地方,是叫世贸天阶吧?”

陆辰风点头:“比较繁华的商业街之一。”

“当我得知自己的病情后,浑浑噩噩地上了一趟公交车,终点站就是世贸天阶。”林潮生语速和缓地说,“我找了张长椅,坐了一整天,认真观察着面前来来往往的人群。”

“小孩子们嬉笑打闹,爸爸妈妈费劲地跟着他们乱跑,情侣手牵手逛街拍照,商店卖力地宣传年底的打折促销……”

“世界是鲜活的。”林潮生道,“可我发现,我好像没有特别强烈的求生欲望。”

“再勇敢的人,也害怕医生口中的那个‘万一’。”林潮生挺直身子端高肩膀,放松紧绷的神经,“如果手术成功了,肿瘤是恶性的,等待着我的还有漫长的化疗。”

“再往后,就算治好了,我还要带着对病情随时复发的恐惧,惶惶度日。”有风吹过,林潮生笑着去看陆辰风,“这样的人生于我而言,似乎没有必须要去经历的意义。”

“所以我换了一种生活方式。”林潮生说,“不治了。”

“我想用最好的状态去面对生命最后的时间。”

第28章

陆辰风沉下脑袋,手指颤巍着捏扁烟包,外表看似不动声色,内里正努力消化着林潮生向他坦诚的话。

咬合的后牙顶起腮帮子,下颌线霎时冷峻锋利,林潮生知道陆辰风在难受,也在隐忍。

很长一段时间,两人都用沉默陪伴彼此,陆辰风始终弓着背脊,低眉深思,双眼无神地盯着脚边的杂草。

林潮生乖顺地守在陆辰风身边,等着他慢慢接受。又过半晌,陆辰风终于沙哑开口:“很辛苦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