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都要被押走,秋桐却忽然猛地地挣扎起来,她歇斯底里地大叫着,撕咬着青龙卫,状若疯狂地质问沈煜:“陛下就那么纵容那个狐媚子?!”
“您明明都说过了,不允许接近寿康宫,她还半夜闯了进去,甚至还冒犯了太后娘娘的遗体!”
这话不啻于一声惊雷,楚楚震惊地看向沈煜。
那具干尸,竟是他母亲?
沈煜缓缓扭头,看向秋桐,眼神的温柔在视线离开楚楚时骤然变作渗人的威压。
“如此看来,也不必追查幕后主使了。”
沈煜看了眼青龙卫,那青龙卫一巴掌扇了过去,秋桐的牙被打没了半面,混着血水吐了出去。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沈煜,口齿不清地哀嚎道:“陛下,您怎可如此对奴婢,您忘了太后娘娘想下毒杀您的时候,是谁提醒您小心的吗?”
昔日那纤瘦苍白的少年浮现在泪眼模糊间。
秋桐记得小时候的沈煜总是低着头,不想让别人看见他的脸。
他无疑俊美,但他五官深邃,有着明显与中原人迥异的相貌特征,又长着一双被人视为不详的紫眼睛,所以他在大胤,一直是不受待见的。
公主回朝后,无人记得这位公主当初是哭着上花轿。
她用自己换了北境两年的和平,所有人却只是津津乐道地谈论她在鞑靼伺候过几个男人。
“听说在鞑靼王族并没有紫眸血统,是一个叫什么乌叶的部族才出生紫眼睛的孩子。”
“诶呦,那公主怎么?”
“我家有亲戚在北境当兵,他屋里人去岁回来探亲,说鞑靼人父死子承,兄死弟及,公主在那先后嫁过三个丈夫,而且鞑靼王根本不把她当回事,部下打了胜仗,他就把公主赏给下头人作践玩乐。”
“啊?真的假的?”
“当然是真的,你看她带回来那个小灾星,不就是和鞑靼王一个部下生的吗?”
“哎呦,那不是跟妓子差不多了吗!”
“谁说不是呢,要我是她,我肯定一根腰带悬房梁上去了,怎么还有脸回来。”
“就是,要我说,那杂种就不该留下来,鞑靼那边都没有落胎药吗?”
这样的闲言碎语从宫内到宫外,总能听见人说,久而久之,就连当时的皇帝,都觉着没有颜面。
秋桐当时入宫已十载,同龄人早已升职的升职,出宫的出宫,她在宫外无亲戚,又因性格严谨认死理人缘极差,被上级宫女分配到了公主殿中伺候,又被公主分给了沈煜。
在当时,没有比这还差的差事了。
虽得赐皇姓为沈,可同皇子皇孙一同入国子监听学,但人人都知道沈煜是个杂种还是个是灾星,都唯恐避之不及。
宫中甚至有传闻,那双紫眼睛,谁和他对视,谁就要倒大霉,轻则感染风寒,重则有血光之灾。
秋桐性格古板至极,向来不信那些,她只知道做好自己的分内事。
她伺候沈煜起居,为他洗衣做饭,渐渐对这个沉默的孩子起了同情之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