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裴廷尉请留步。”
裴臻停下转身,暖黄的烛光温和了他的眼眉,“可是殿下有什么吩咐?”
“殿下说天冷,辛苦裴大人跑这一趟了。还请裴大人莫要嫌弃,拿它取个暖。”碧桃递出一个样式普通的手炉。
裴臻想到当初殿下给他的朱漆描金缠枝莲纹手炉。
大晟亡之后,陛下看在殿下与傅皇后容颜相似的份上,才准殿下与徐贵妃继续住在琼阳宫。
琼阳宫看似与从前无异,吃穿用度却是大不如从前。
毕竟只是一个前朝公主和宫妃。
若是太用心,又会惹来群臣非议。
碧桃见裴臻盯着手炉出神,连着唤了好几声裴廷尉,裴臻才回过神。
“微臣多谢殿下。”
回到廷尉府后,裴臻赶紧将那个朱漆缠枝莲纹手炉找出来擦拭干净,心里想着是该找个由头派人给殿下送去,还是他自己去-
近来帝京日日下雪,天寒地冻。锦杪不小心着了风寒,卧床已有三日。
她怀里揣着裴臻出发前送来的手炉,指腹缓缓摩挲上面的花纹。
锦杪靠在床头,望着外面的漫天飞雪,心里为裴臻祈祷,一定要平安归来。
西戎来犯,按理说轮不到掌管刑狱的廷尉奔赴前线与之作战,皆因群臣进谏,他们说裴臻乃罪臣之子,德不配位。
傅盈深知裴臻受得起廷尉一职,但他不可能为了一个人与群臣作对,于是便派裴臻率兵前去平息战乱。
出发已有三日了。
这三日里,锦杪噩梦频频,总是梦见裴臻出了事。
夜里没睡好,醒来无精打采。又尚在病中,胃口也不好。碧桃和玄英眼瞧着锦杪瘦了下去。
锦杪倒是不觉得有什么,成天歇在床上,懒洋洋的。
全天下怕是找不出第二个比她过得更舒坦的人了。
她时常这样告诉碧桃和玄英。
她俩说她这是苦中作乐。
锦杪笑了。
和裴臻比起来,她是真的过得很舒坦-
琼阳宫的每一天都很平静。
这日早上,太监拉长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平静。
程昭仪走进琼阳宫时,锦杪正在吃第二碗粥。
近两天她胃口好了许多,气色也跟着好了不少。
即便是未施粉黛,也叫人移不开眼。
程昭仪便是这移不开眼的其中一个。她差点因此踩了裙摆摔在阶梯上。多亏身边宫人反应快,及时拉了她一把。
前几日傅盈纳了几位世家贵族之女入宫,这位程昭仪便是其中位分最高的。
程昭仪是程家二房唯一的女儿,程洵与她是堂兄妹关系。
锦杪原是不清楚这些的,多亏了消息灵通的碧桃。
经过之前的事,锦杪认为她与程洵之间是有恩怨在的。是以程昭仪出现时,她并未理会,心想对方多半是来给她脸色看的。
但眼下看来,应该不是。
因为这位程昭仪浑身上下透着一种好欺负的气质。
程家把这样一个人送进后宫,是嫌她活得太久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