锦杪以为自己是要旧疾复发了。
算起来,她已经有许久不曾服过药了。
想到和芳岁嬷嬷见面的那几次,每回嬷嬷都会夸她气色好,说她和从前比起来,像是两个人。
商节若能将她体内的顽疾彻底治好,那该多好。
可惜,她从未问过商节有没有这个可能。
大概是因为她打小就知道自己是个短命的,再怎么医治,也不会好到哪儿去吧。
锦杪收回思绪,躺在床上。
蜜饯她已经吃完了,但它的甜还留在唇齿间,甜得她心乱如麻。
裴臻那边也是久久平静不下来,他将门反锁,自己在屋子里草草发泄了一通。
薄唇从头到尾呢喃着两个字。
“殿下。”
温柔又深情,缠绕在灼热的呼吸间。
待到裴臻清醒过来,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,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,只余懊恼。
他竟然亵渎了殿下-
船在运河上行驶了一个多月后,抵达江南。
前两天入了秋,正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,眼下的江南可比在船上冷多了。
从前在外游山玩水时,锦杪到江南住过一阵子,她喜欢这里的烟雨朦胧,吴侬软语,若能再来,定要细细品味。
可如今再来江南,她却没这个心思。
下船那日,她着了风寒,过了足有大半个月才好利索。
这期间,她与傅盈见面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。
傅盈每回都是夜里来,从他身上能够感觉到很明显的疲惫。
甚至有一次,傅盈和她说着说着就睡过去了。
锦杪想说,都累成这样了,就不用来她这边了。
转眼一想,她如今吃穿住都是靠的傅盈,这话实在不大好意思说出口。
这日晚间,锦杪正在用膳,下人来报,说主人来了。
念着傅盈如今是她的衣食父母,锦杪让人添了一副碗筷。
傅盈打帘进来看见晚膳有他的一份,不由有些吃惊,“看来明儿的太阳是要打西边升起来了。”
“我还以为傅公子会说我是不是想毒死你。”锦杪嫣然一笑,往嘴里送了一片胭脂鹅脯,齿颊留香,好吃得紧,没忍住又吃了两片。
傅盈本来没什么胃口,见她吃得香,不免有些食指大动,坐下吃了这几天的第一碗饭。
饭后,外边淅淅沥沥下起雨来。
不多时,雨声逐渐嘈杂。
傅盈吩咐下人去收拾一间房出来,他今晚要在宅子里歇下。
语罢,傅盈饶有兴趣地看向锦杪,“殿下不怕吗?”
锦杪这会儿正倚着美人榻看话本,闻言抬眸,纤长的眼睫轻眨,“船上相处多日,傅公子的为人,我心里还是有数的。”
傅盈失笑,没再继续这个话题。
他不说话,锦杪也不说话。
一室寂静。
锦杪沉浸在话本中,傅盈看她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,哪里像是个被卖的人。
他屈指敲响桌面,让少女的注意力从话本里抽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