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的秘密,可以说,将她平静的生活彻底打破。
第二次, 是离京前一夜, 从燕郊寺里出来后, 出乎意料的,她没有去皇宫也没有去公主府, 反倒去见了即将被处以极刑的刘恒。
暗牢里昏沉一片, 经年不散的血腥味和燃油的气味焦灼在一起,杂糅成一股让人直犯恶心的味道,宁桉站在大牢前, 看着刘恒无力地苟延于此。
「为什么要叛国?」
宁桉记得自己这般问,凭心而论, 作为户部尚书, 三宰执之一,刘恒根本犯不着铤而走险。
并且, 作为两朝元老,隆狩帝能成功登基, 背后亦有刘恒的助力, 从龙之功外加这些年的劳苦功高, 只要他不犯谋逆大罪,其他的, 隆狩帝都会网开一面。
可他偏偏犯的,就是谋逆罪。
人的心当真会如此多变吗, 宁桉不明白。
「为什么……」大牢里,刘恒一声一声地咳血, 可他还是扯着嘴笑了笑,眼底的锐气竟然丝毫不少,「为人君为人臣,君臣相辅不正是成事之道吗?」
「末帝昏庸暴虐,那就换个皇帝来当,」刘恒笑声嘶哑,「你看,大景初年,隆狩帝与我,不也是贤君良相吗?」
「可他为什么要变?!」
宁桉定定地看着他,晦暗灯火下,刘恒面色扭曲,狐疑,惊怒,匪夷所思,种种复杂的情感酝酿在一块,最后揉成了一片癫狂的笑意。
「昌仪公主就算了,其他人又是什么东西?!女学,耀华监?自古以来就没有这样的规矩!」
刘恒目眦欲裂,「我三番两次地劝他,他却不愿意再听我的意见,那好,我就再换一个满足我心意的皇帝!」
「哦?」宁桉沉默片刻,冷声开口,「谁是你满意的皇帝,越帝?」
「呵,」刘恒目露鄙夷,「他又是个什么好东西!古往今来,有能相在手,当如孝怀帝这般!」
孝怀帝,刘禅。宁桉一时间沉默了,这位皇帝名声不扬,可有一个说法倒是流传得颇广。
——扶不起的阿斗。
「呵,」宁桉轻轻地笑笑,「还以为你要说谁呢,也是,你都想以相身摄君权了,要千古明君干什么,当然是越听话越好啊。」
「可是……」宁桉看着刘恒,目光讥讽,「你又哪来的脸自比名相,如今都躺在牢里了,还做梦呢?」
刘恒最终什么反应,宁桉早有不记得了,说完之后,她半步没有停留,转身离开了暗牢,此后,就是潜伏余家寨,镇压时疫等事了。
刘恒这种人,自有自己的一套歪理,自己是那套歪理最虔诚的信徒。
可余地等人不一样。
站在大牢前,宁桉神色疲倦,声音有些发飘地问,「审出来了吗?」
「出来了,」杜景珩点点头,「还好,越国保存下来的脏物,只有那件衣服还能用,其他都已经销毁了。」
「至于圣光教……」杜景珩有些欲言又止,宁桉看向大牢里,眼下,圣光教的高层都被抓到这了。
「啊啊啊啊啊啊——」
大牢里,哭声撕心裂肺,痛苦欲绝,「我,我——呕啊啊啊啊哇!」
余地等人未被上刑,只是拷在了一处。
他们身上,满是方才被愤怒的百姓们砸出来的伤口与血迹,这些人前时愣愣,眼下却哭得撕心裂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