层层包裹,浑身上下,泛着淡淡的苦香。
那是为了救她留下的伤。
夜晚的密林,箭镞密集如雨,划起一片穿林打叶声,他们在狭隘的小道间奔逃,跑到一半的时候,宁桉病愈不久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,纵容心底绝望,她亦无可抑制地半昏了过去。
危急间,箭镞破空而来,江晏青一把她抱起,护在身前。失去意识的一剎那,宁桉只看见,有银白箭镞划破江晏青脖颈,绽开一片猩红。
想到这,宁桉视线不由得落在江晏青脖颈上,心底酸麻。
注意到江晏青摇了摇头,解开白布主动凑过来让她看清,「都是些皮肉伤,擦了药养个几天,就没事了。」
宁桉认认真真地打量两眼,确认伤口已经处理干净了,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,慢慢地把布缠上江晏青脖颈。
「没事就好……」
江晏青任她动作,想到什么般开口,「密室里的信件,已经送到宫里去了,有原本在那,应该很快就能知道内容。」
「至于那张契书,」
江晏青神色微动,从袖口取出那张纸,递给宁桉。一夜奔逃,泛黄的纸张上早沾上了星点血迹,「本想着若是你今天醒不过来,就交上去的。」
「现在你醒了,就自己处理罢。」
宁桉接过纸,一字一句地嚼碎了读,半响扯起嘴角,凉凉地笑了两声,「刘恒不是怕越国不认账吗?」
「我这就帮帮他——」
江晏青垂首,看着人眼里压抑不住的戾气,忽然浅浅地笑了一下,站起身来,「我先回去西院了。」
今日房内不置香炉,窗外微风浮动,把江晏青衣衫间带着的药苦味席卷起来,拢到了帷幕内。
宁桉忽地抬手拽住江晏青的指尖,眼神认真。
「江晏青,谢谢你愿意帮我。」
江晏青唇角一勾,也不回头,轻飘飘地嗯了一句往前走,离开了房间。
宁桉握着那张契书,看着人离开的身影,表情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。
「绸去!」她对着窗外喊,「把契书带下去,告诉他们,按照之前说好的做。」
宁桉眼神晦涩不明,无论是私仇,还是公仇,这笔账都要好好地跟刘恒,算上一算了。
***
今日本是休沐日,正元大殿前面,却是乌压压跪了一大片身影。
鸿福紧紧绷着脸,站在紧闭的大门前盯着下方的官员。一个小太监低着头从一旁溜了过来,眉眼间掩盖不住的喜悦。
「公公,郡主府来消息,说是朗月郡主醒了,太医说了没大碍,养上几日就好。」
「醒了就好。」
鸿福神色一松,长念了声阿弥陀佛,半响又一摆首,冷眼看向大殿外跪着的官员,往殿里走。
大殿里,隆狩帝冠冕遮眼,肃立在大案前,几位翰林院的内臣分坐下首,提着笔飞快书写。
能入翰林的没一个庸才,对《大学》这书更是倒背如流,都不用去翻,只需瞟一眼信件,就飞快地把内容给写了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