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儿媚……相思只在,丁香枝上,豆蔻梢头。
所以,他果然是喜欢林家女郎的。
那为什么在她面前却总是矢口否认呢?
皇帝陷入沉思,甚至连身后的脚步声也没发觉。
直到楚怀安推开门,颤着声音唤:“陛下……”
她转身望去,楚怀安已然提着衣摆跪下,拱手请罪。
“请什么罪,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。”她心中堵得厉害,但面上却没露出不满,抿抿唇,挂上一个浅淡的笑。
“朕来找卿,是为了公事。对于新晋进士的政绩功勋、任免赏罚,不可轻忽,你再拟份折子,将个中情状具呈纸上。”
青年自进门之后,便一直低着头。此时闻言,方才直起身子,抬眼看她,良久应道:“……臣遵旨。”
楚灵均的心神全在那副画上,也没注意到楚怀安脸上似悲似喜的神情,径直抬了脚,离开这个昏沉沉的书房。
“卿的画技,似乎精进了不少。”没走几步,心中那点儿剪不断、理还乱的思绪便又将她扯了回来。楚灵均在青年身边停下,目光炯炯,语气却平平:“不知这画中*七*七*整*理人,是谁?”
她刚刚明明已有了答案,但却犹不甘心,非要听他亲口说一遍。
楚怀安张了张嘴,却没答话。那不能说出口的话,就像一块烧红的烙铁,牢牢地堵在了他的咽喉之中。一身天青色广袖袍服的青年哀哀地望着她,一向沉静如水的凤眸,竟露出些祈求的意味。
楚灵均安静地回望过去。然而青年直将下唇咬得糜红,也没给出明确的答案。他阖了眼,双手交叠置于膝前,一下又一下地叩首于地。
白皙的额头很快就有了淤青,层层叠叠,触目惊心。
皇帝冷冰冰地看着他的动作,心中越发窝火。便是说了,难道她堂堂一国之君,还会去找一个豆蔻少女的麻烦吗?一个相识不过数月的陌生女子,至于他这样作践自己吗?
眼见他的额头破了皮,隐隐渗出血丝,楚灵均终究还是心软了。她气得头昏,堪堪忍住,奋力将人拽了起来,平平淡淡的语气中,含着强自压抑着的怒火,“至于吗?楚卿。”
“你若喜欢,直言便是,林女郎也是正正经经的相府千金,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女子。”
青年霍然抬头,轮廓优美的面容上,现出一个苍白而苦涩的笑,其间好似还夹杂着些劫后余生的意味。
他额头上的淤青刺眼得很。
楚灵均只看了一眼,便移开目光,丢下一句善自珍重,大步流星地出了房门。
徒留楚怀安无力地跌坐在原地。他的全身都在打着颤,就连骨节分明的手,也在无意识地战栗着。
只差一点,只差一点,他那见不得人的卑劣心思,就要暴露在他最珍视的人面前……还好,他的陛下将画中人错认成了林家女。
青年长长呼出一口气,将遍布青紫的额头抵在雕梁画栋的柱子上,平复着心头的余悸。
微风拂过,残存的龙涎香气息扑至鼻尖。楚怀安再次想起皇帝拂袖而去时,冰冰冷冷的神色。
登时头痛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