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些年来,兄长待我是极好的。”
哪怕是与楚灵均有血脉亲情的熹宁帝,也总是免不了要因为国事、因为政务在某些时候忽略她。
可楚载宁这个与她并没有血缘关系的兄长,却不论什么时候,都愿意以最大限度的耐心开导她、陪伴她。
阿兄是多么疼爱她啊……楚载宁痛苦地将头埋在膝上,闷闷道:“但我却要因为这虚无缥缈的梦境而怀疑他、猜忌他。”
她紧紧攥着流云纹的裙摆,声音里充满了破罐子破摔的的自我厌弃感,“我果真无耻又卑劣,永远做不了博爱仁义的君子。”
“由爱故生忧,由爱故生怖。施主珍视亲人、重视亲情,所以害怕失去,此为世间常理,不必过多苛责自己。至于施主所问,想必你心中已有答案,贫僧便也不再多言。”
“可是,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了,青莲师父。”
“自强,方能自立,方能无所畏惧。施主心中既然已经有了想守护的东西,怎会不知该如何做?”
青莲接着道:“只是,施主生在皇家,若是想护住身边的人和物,往往需要比常人更强大的力量。”
佛家讲究不染不杂、无滞无执,以平常心平等地对待万事万物,所以从不使用世俗的称呼。哪怕是面对九五之尊的皇帝,也不用敬称。
可他的心中不知何时已有了分别。于是,那个称呼也就脱口而出了。
“殿下,请放手去做吧。”
“你生来不凡,注定辉煌,这片宫阙不是你的舞台,这座宫城也绽放不了你的光芒。”
“你有更广阔的天地。”
少女慢慢地抬起了头,神色很平静,眼底却还存在着几分未经世事的迷茫,几分未被岁月摧折的天真。
沉默片刻后,她终究还是离开了。
大昭的国师青莲端端正正地跪坐在佛像前,用莹白的指尖捻动手上的佛珠,口中念起熟记于心的佛经。
稍时,他睁开了眼,捻动佛珠的动作也不知不觉地停了下来。
国师原本该无波无澜、四大皆空的心,后知后觉地泛起了钝痛——为她刚刚的神情。
青莲是如此清楚地知道:少女此时尚存的天真与柔软,日后都会在滚滚红尘的打磨下,变成皇权下、御座上的冰冷与漠然。
风云起(二)
夕阳隐退于天际之中, 明月出现于东山之上,落下一点儿可有可无的清晖。
楚灵均带着满腹的迷茫与犹疑回到自己的承晖殿,本就意兴阑珊。而唯一的玩伴裴少煊在春狩之后又被熹宁帝授了官, 做了羽林卫的羽林左监, 再不能优哉游哉地在承晖殿陪着她。
少女越发郁闷了起来, 一连好几日都是茶饭不思, 还时不时地望着窗外的风景发怔, 也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清瑶对此担心不已,可又无计可施。正当她忍不住要去找景王和皇帝支招时, 少女却忽然一改几日来的疏懒,郑重十分地换了身干净利落的袍服, 神色坚毅,目光坚定。
“姑姑,我只是在考虑一个问题。”楚灵均轻轻朝清瑶弯了弯唇,宽慰道:“我好得很, 不用担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