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7、少年游(十七)(2 / 3)

谢玄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长辈一样,与他品茗对弈,末了再含笑关怀他的近况。

也是直到那时,他才看清了伯父鬓间的白发,脸上的皱纹。权倾朝野的门下侍中,历经三朝的鸾台右相,已经在渐渐老去了。

在意识到这个事实后,他没有再对伯父做下的决定提出异议——伯父要他尚主,与定安公主成婚。

准确的来说,伯父准备让他嫁给二殿下。

民间入赘的人即便无法给后嗣冠姓,可在成婚之后,起码能保住仕途。但一个人若与皇室中人成婚,终其一生估计也只能领个闲职,安安份份地待在后院,再不能干涉朝政。

他若在伯父的安排下尚主,那么他的仕途将彻底止步于此,日后只能与那帮大大小小的驸马、郡马凑在一起,讨论家中主君是喜欢牡丹还是百合。

皇室向来如此霸道,谢瑾是知道的,可是……他无法拒绝。

双鬓星白的伯父难掩忧愁,少见地在他面前叹了口气。

他说陈郡谢氏看似风光无限,实则已有烈火烹油之势;他说今上早在初初登基之时,便因德妃娘娘的事对谢氏怀恨在心,至今芥蒂未消;

他说他谢玄已垂垂老矣,无法再长久地护佑谢氏,而他一旦离世,今上恐怕就要秋后算账;

他说自己若是尚了公主,皇家总会顾念些情谊……

于是谢瑾应了。

他自幼失怙失恃,是伯父、是谢氏将他抚养长大,因为政见不合忤逆伯父已是不孝,怎能再因此事让伯父难做。

若无意外的话,面前这个少女便是他此后要侍奉终生的主君了。

而他又十分清楚地明白:二殿下厌恶他。

何其……悲哀。

“谢先生?先生在想些什么?”

“臣失仪,请殿下恕罪。”

原本也只是想看他不自在的样子,可这副木头总是这般疏疏淡淡,着实无趣。

楚灵均拍了拍手,意兴阑珊地告了辞,沿着来时的路回到高朋满座的宴会厅,挨着楚载宁坐下。

眸光一转,却见一位长身玉立、眉目含愁的俊俏公子正拿着酒杯自斟自饮,眼神还时不时追随着招待宾客的永宁县主。

楚灵均思索片刻,疑惑地和楚载宁确定那人的身份:“那位便是沈家公子吗?”

看他这一副借酒浇愁的样子,应当也不像仪姐姐说的那样对她没有情谊吧?

那怎么会谈不拢婚事?

冰清玉润的青年虽然不知道她为何对沈忆安起了兴趣,但还是尽职尽责地为她解惑:

“那位的确是沈家公子,名忆安,字子卿。三年前以十六岁稚龄一举登科,名列探花,自此被点入翰林,近来又蒙父皇看重进了尚书省,前途不可估量。”

“原是如此。”楚灵均一连重复了好几遍,才不再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语,转而低下了头,面露思索之色。

那沈忆安如今未及弱冠,便能得了阿父的青眼进入尚书省,可见其有才学谋略,也有登堂拜相的志向。

如此说来,倒也难怪他不愿意与永宁县主成婚——定然是舍不得他的锦绣前程。

那么,明旭也是这样吗?

从这些日子的表现来看,他应该是喜欢自己的吧?那为什么从来都不敢向她吐露情谊?

也是像沈忆安一样,舍不得他的锦绣前程吗?

“文殊奴在说什么?”青年很温柔地拂去了沾染在她鬓发上的杨花,听见她的喃喃细语后,略带疑惑地望了过来,悄声询问:“嗯?”

“没什么。”少女趴在桌子上,百无聊赖地咬着下唇,说话时的声音似乎有些恹恹:“阿兄,你说,我将来的驸马会是什么样的?”

楚载宁不自觉地